密妃娘娘每天都在变美第39章
  蜜菀听闻康熙此言, 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抹美丽的笑颜。
  康熙只觉得怀中佳人的莞尔一笑极美,如春暖花开、又如明月初生。如此佳人, 当真让康熙想要将其收藏在乾清宫寝殿之中,除了他以外一律不见旁人,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见到她。
  康熙当初正是由于存了这样的心思,才会拟了一个“密”字给蜜菀作为封号。之后康熙细想起来,又不免觉得这个封号似乎有些歧义,不知者还以为他不喜欢蜜菀, 又或是蜜菀犯了什么错事, 因此他才要赐这个“密”字封号给蜜菀的。
  后来康熙仔细思量再三,又觉得这个封号拟的极合他的心意。只有他一人知晓其真正的含义更好,而这个封号的另一层含义在某些时候也可以给菀菀一些保护。
  康熙怜爱的吻了吻蜜菀粉嫩的唇瓣, 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准备安歇。而蜜菀似乎已经熟悉了康熙的怀抱,自觉的在康熙的怀里找了一个她舒服的姿势, 而后便阖上了眼睛。
  当晚, 相拥而眠的康熙和蜜菀自然又是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蜜菀醒来以后,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厚厚的白雪像是给地面盖上了一层棉被, 金色的琉璃瓦、红色的宫墙、殿顶的脊兽上都落满了白雪, 这样的紫禁城美得像是一幅画。
  蜜菀见外面下了这么厚的雪, 顿时非常开心,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等用过早膳之后, 可以去外面堆几个可爱的雪人玩玩。
  素心见蜜菀醒得这般早,便笑着劝道:“主子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昨日太皇太后便说下雪天路滑, 嘱咐主子今早不必去慈宁宫向她请安, 皇上刚才上朝之前还叮嘱奴婢们不要打扰主子, 让主子睡够了再起来呢。”
  蜜菀笑道:“昨日我和皇上睡得早些,这会子早就睡够了。如今就算再让我继续躺着,我也是睡不着的了。还不如起身早些用膳,一会儿还能去院子里玩玩雪呢。”
  素心一边伺候蜜菀更衣梳妆,一边柔声劝道:“由于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雪,刮了一夜的北风,今儿一早虽然雪已经停了,可是天气却格外寒冷。”
  “主子自幼在江南长大,本就不习惯京城冬日的寒冷,如今主子腹中怀有两个龙胎,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若是冻着了或是滑倒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蜜菀虽然知道素心所言也很有道理,但终究不愿因为怀有身孕便被一直关在殿内养胎。
  蜜菀从小便活泼好动,每天都要变着花样的游戏玩乐,如今又是第一次见到紫禁城里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如何肯乖乖的待在寝殿之中不出门呢?
  蜜菀看着素心拿给她的藕荷色梅花夹棉氅衣,想到一会儿若是出去玩雪,穿着这么长的旗装和花盆底鞋自然是极为不方便的,便对素心吩咐道:
  “我一会儿用过早膳之后,就出去玩在乾清宫的院子里玩一小会儿,又不往远处去。到时候我穿得厚厚的,一定不会冻到的。”
  “皇上不是说过我在宫里可以穿汉装吗,你去取一套夹棉的短袄和百迭裙过来吧,不然穿着那么长的旗装,还要配上高高的花盆底鞋才行,一会儿出去玩雪就不方便了。”
  素心见蜜菀并未打算离开乾清宫去别处玩儿,便没有再劝,连忙将手上的藕荷色梅花夹棉氅衣收了起来,又按照蜜菀的吩咐,取了一套康熙命苏州织造署为蜜菀做的汉服袄裙,伺候蜜菀穿上。
  蜜菀自从进宫以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穿过汉服了,如今穿上这套品月缂丝墨菊花纹夹棉短袄以及同色墨菊花纹白迭裙,觉得既亲切又自在。
  素心见蜜菀穿了汉服,便只将她的长发挽成了苏州女子常梳的平三套发式,头上只戴了两只蝴蝶金步摇。
  蜜菀由于今日没打算出门,越性连耳坠子、白玉指环一盖都不戴了,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只戴了康熙送给她的那只手镯。
  蜜菀因惦记着出去玩儿雪,特意吩咐素心告诉负责打扫院子的小太监们,不要将院子里的雪全部扫走,给她留下一些堆雪人用的。
  用早膳的时候,蜜菀只匆匆喝了一些桂圆红枣莲子粥,又吃了两三个糯米烧卖和生煎包,而后便披了一件品月色缎绣彩蝶花纹白狐里斗篷,脚上穿了一双蓝色羊皮面大毛里小靴,手上戴着自己从前在家做的蓝色绒里分指手套,兴致勃勃的走出了寝殿,跑到院子里玩雪去了。
  素心担心蜜菀滑倒,一直紧紧的跟在蜜菀身边护着,蜜菀呼吸着雪停后格外清新的空气,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蜜菀见小太监们虽然将主要路上的雪清扫干净了,却在院子周围给她留了许多雪,遂开心的带着素心一起堆起了雪人。
  蜜菀见素心竟然直接用手去捧雪帮她堆雪人,顿时心疼了,又吩咐素心自己去箱子里找一副和她手上这双一样的手套戴上,之后再陪她一起堆雪人。
  素心按照蜜菀的吩咐,果然在衣箱里又找到了几副样式相同的手套。
  素心取了一副浅粉色的手套戴在手上,发现这副套戴在手上极为贴合,暖和极了,戴着它堆雪人极为方便,既暖和又不影响手指的活动,倒比那些平日里戴的不分手指的棉手闷子方便多了。
  只是她的手有些大,这副手套戴在她的手上略微有些紧,若是做的再大一些就更合适了。
  素心忽然心中一动,这才回过味来,这副手套应该本是蜜菀的东西,只因蜜菀的手生得比其他女子更加娇小纤细一些,因此这副手套才会这样小。
  素心惶恐不安的看着蜜菀,连连请罪道:“奴婢不知道这是主子的东西,否则就算奴婢的手冻掉了,也不敢戴主子的东西。”
  蜜菀笑道:“这有什么?你也太小心了些。况且,这是我让你戴的,你只管戴着就是了。既然我是你的主子,你只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心意做事罢了,何罪之有?”
  蜜菀看了看素心手上被撑得有些紧绷绷浅粉色手套,遂笑着对素心说道:“这副手套你戴着似乎略小一些,恐怕不太舒服吧。等得空儿我再给你按照你手的尺寸做一个给你,以后你带着就舒服了。”
  素心见蜜菀说要按照她手的尺寸做一副手套给她,说话的语气又是如此亲切温柔,丝毫没有主子赏赐奴婢的高高在上,只有真心的关切与照顾,顿时满心感激,只觉得自己的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并且为自己能够有幸跟着这样的主子而开心不已。
  素心虽然心里十分想要那副手套,但到底不敢劳烦主子为她做东西,
  “奴婢多谢主子恩典。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劳烦主子为奴婢亲自动手做手套。奴婢自己也会一些针线,如今奴婢见了主子亲手做的手套,自己也能模仿着做一副差不多的,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蜜菀笑道:“素心的脾气还真是别扭!也罢,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左右等我做出来的时候直接给你也便是了。又不是什么费事的物件,做起来也不麻烦,只当成消遣玩似的也便做好了。到时候你还能不接受主子动赏赐不成?”
  素心感动的望着蜜菀,红着眼睛道:“那奴婢就先谢过主子的赏赐了!”
  素心觉得在这皇宫之中,愿意亲自动手给奴才做东西的主子只怕也就只有密嫔娘娘一个人了!
  素心吸了吸鼻子,动容的说道:“主子待奴婢这样好,奴婢实在无以为报……”
  蜜菀指着面前刚刚堆了一个底座的雪人,笑着对素心道:“你若是想要报答我,就赶紧帮我堆好这个雪人吧!”
  素心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的帮着蜜菀堆雪人。主仆两人有说有笑,很快便堆好了一个小雪人。
  素心看着面前的雪人,笑着夸赞道:“主子堆的雪人都与旁人堆的雪人不大一样。奴婢还是第一次看见长成这样的雪人呢!倒也可爱有趣。”
  素心越看越觉得这个雪人可爱,便兴致勃勃的建议道:“主子堆的这个雪人这般可爱,不如主子为它赐一个名字吧。”
  “它有名字的呀!”蜜菀笑着解释道:“它的名字叫雪宝,是一个心地善良,笨笨的、有趣的小家伙。”
  蜜菀用石头给雪宝做了眼睛和纽扣,又用树枝给雪宝做了手臂和头发,蜜菀左看右看,总觉得雪宝还少一个漂亮的鼻子。
  素心寻了一块长条状的石头给蜜菀,建议道:“主子,用这块石头给雪宝做个鼻子吧。”
  蜜菀却摇头道:“雪宝的鼻子不应该是石头而应该是胡萝卜。还是取个胡萝卜放上去会好看一些。”
  素心立即命两个小太监即刻去御膳房取了一根胡萝卜来,交给了蜜菀。
  蜜菀眨了眨眼睛,将这根胡萝卜放在雪宝的脸上比了一会儿,故意用力一插,整根胡萝卜便从雪宝可爱的小脑袋中间穿了过去,从雪宝脑后伸出了长长的一截胡萝卜,而雪宝正面的脸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胡萝卜尖露在外面。当即便将素心吓了一跳。
  蜜菀看着雪宝有趣的模样,开心的对素心道:“素心你看,雪宝的这个鼻子小小的,多么精致,多可爱呀!”
  素心瞄着从雪宝后脑伸出来的多半截胡萝卜,心里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有些惊悚,然而素心见蜜菀似乎又实在很喜欢雪宝脸上那个小小的、精致的鼻子,便忍不住建议道:
  “若是想为雪宝安一个小鼻子,不如将后面多余的胡萝卜切掉吧,不然,从后面看上去这个雪人仿佛后脑勺上上了一个长鼻子似的,实在是有些奇怪呀……”
  蜜菀见素心果然上了当,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自然知道雪宝的鼻子不是这样安的,她只不过想要和素心开一个玩笑,逗一逗素心罢了。
  “你们这些宫女可真是够笨的,给雪人安一个鼻子也能安成这样!”
  蜜菀和素心闻言一愣,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皱着眉头向她们走来。
  只见那位少年打量了她们一眼,又嫌弃的说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雪人的鼻子被你们给安反了!你们都让开,还是让我帮你们把这个雪人的鼻子给安好吧。”
  素心一见这位身着太子常服、容貌俊美的少年,连忙站起身子,欲向他行礼请安。
  素心在乾清宫当差多年,自然是见过太子胤礽的。素心心中有些疑惑,太子这个时辰本应该在上书房读书,为何会忽然到到乾清宫后殿里来了?
  素心是康熙身边的老人了,是御前当差的几位大宫女之一。胤礽自然也认出了素心,在素心向他行礼之前便对素心使了一个眼色,失意她不要道出他的身份。
  胤礽这个时辰原本的确应该在上书房读书,无奈今天教皇子们读书的师傅却忽然病了,被太医院的御医看过之后便送出宫回府养病去了。
  此时,其他的皇子们都按照师傅临走之前的嘱咐,在上书房中自己看书,等待另一位师傅一会儿过来为他们讲学,胤礽却仍旧惦记着昨日那篇未能交给康熙御览的文章,因此便打算趁着师傅还没到上书房的这段时间,将他昨日做的文章放到康熙的寝殿之中,给康熙一个惊喜。
  于是,胤礽首先用计支开了哈哈珠子,然后又甩开了粟玉、赵新这两个小太监,独自一人绕到了乾清宫的后殿。
  胤礽开始也曾经想过直接将他做的文章送到南书房的御案上去,可是,胤礽又想到南书房毕竟是康熙每日召见朝中大臣商议国事、批阅奏章的地方,里面放着许多事关国事朝政的要紧的奏折,又有御前侍卫把守,只怕也不是他能轻易进去的地方,因此胤礽这才改变了主意,决定将他的文章直接送到康熙的寝殿之中。
  毕竟,这个时辰乾清宫的宫人们应该刚刚清扫过后院,御前的几个宫女又在茶房为康熙泡茶,即使后殿有宫人当值,多半也是几个宫女太监而已,这些人都认得他这位太子爷,必不会不允许他进去放一件东西的。
  胤礽刚走到后院,便看见一位汉人打扮容貌极美的女子在与一个宫女一起堆雪人,而那名女子虽然长了一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但没想到却是一个笨的,给雪人安一个鼻子竟然也能给安反了,还差点将雪人的头都给弄坏了。
  胤礽心里琢磨着莫非容貌美丽的女人脑子都有些不好使吗?将雪人堆成那样还在笑?
  于是,胤礽决定看在那名女子的容貌长得还算赏心悦目的情分上,便好心的帮她一把,拯救一下这个已经给她折腾的惨不忍睹的雪人。
  胤礽走到蜜菀堆的雪宝面前,伸手将那根胡萝卜从雪宝的后脑向前推去,让胡萝卜在雪宝的脸上露出一大截,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鼻子。
  之后,胤礽又从地上取了一些雪,将雪宝脑袋后面被胡萝卜弄出的空洞重新填补上,并且用手将雪宝头上新填的雪拍了拍,压实了一些。
  蜜菀虽然不曾见过太子胤礽,但她却从胤礽身上所穿的太子常服认出了胤礽的身份。
  在胤礽为雪宝调整鼻子的时候,蜜菀也在打量着胤礽。
  已经十一岁的胤礽身材颀长,看上去已经与蜜菀一样高了,长得并不算健壮,有些少年特有的单薄,一双狭长明亮的丹凤眼像极了康熙,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高傲与尊贵之气。
  虽然胤礽的脸型似乎承自仁孝皇后,并不像康熙,但眉目之间却能清晰的看出康熙的影子。
  蜜菀从前虽然也知道康熙已经拥有众多儿女,但蜜菀总是刻意回避这些她不愿意细想的事情。
  直到此时此刻,康熙最宠爱的儿子太子胤礽就站在她的面前,蜜菀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喜欢的男人,她的夫君已经早就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了,这些皇子公主们的身上,都同时有着康熙和这些女人的血脉。
  蜜菀只要一想到康熙曾经像宠爱她那样,柔情蜜意的宠幸其他妃嫔,与她们云雨缠绵、令她们遇喜产子,蜜菀心中便觉得十分难受,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涌起一阵恶心。
  蜜菀忍不住抚着胸口干呕了几下,刚才还十分红润的小脸儿如今已经一片苍白。
  胤礽这边刚刚为雪人安好了鼻子,正欲向美人邀功的时候,却忽然看见美人抚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胤礽一愣,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给雪人安好的鼻子,话说他给雪人安的鼻子有这么奇怪吗?不致于到了让人觉得恶心的程度吧。
  为何这位美人见了他为雪人安的鼻子以后,便脸色苍白的干呕了起来,仿佛一副要吐了的模样。难道说这位美人的喜好如此奇怪,竟然觉得之前她自己为雪人安的鼻子比较好看吗?
  胤礽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把雪人的鼻子给改过来的时候,忽然听见素心担忧的询问道:
  “主子怎么忽然干呕了起来?可是觉得恶心难受吗?难道是刚才的早膳没吃好?奴婢还是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院院使孙大人过来给主子诊诊脉吧!主子现在腹中可怀着两个龙胎呢,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胤礽忽然想起他以前也听说过妇人们在怀孕的时候会恶心干呕,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身着汉服的美人便是那位据说得了他皇阿玛赐予的天大恩典,允许她按照皇后大婚的礼仪从紫禁城午门入宫的密嫔娘娘了。
  胤礽开始还以为这位身着汉服的美人是刚入宫侍奉的汉军旗宫女,原本对这位美人的印象还不错,心里还曾经打算过要寻个机会同他的皇阿玛说说,请他的皇阿玛将这位美人赐给他做他身边的大宫女。
  毓庆宫里的宫人们无论是小宫女还是小太监,都是按照胤礽的喜好挑选的美人,因此,毓庆宫里当差的宫人们明显要比在其他地方当差的宫人们长得好看一些。
  可是,在胤礽看来,就算是他毓庆宫里最漂亮的宫女和这位身着汉服的女子相比,也都被比成了乡野村妇了,压根儿连这位美人的一个手指尖都比不上!
  胤礽虽然现在还未解人事,不曾与女子亲近过,但他却出于男子的天性,已经开始对容貌美丽、姿容出众的女子有着天然的好感。
  然而,他对蜜菀的好感已经在得知她就是那位被他的皇阿玛赐予了与他的皇额娘一样的从紫禁城正门入宫恩典的密嫔娘娘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胤礽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蜜菀这张精致漂亮的脸孔,心里不屑的想道:
  若非他昨夜来乾清宫求见皇阿玛遇到密嫔正在乾清宫伴驾,他回去以后还不会好奇的特意命宫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密嫔的事情,还不会知道他的皇阿玛竟然为了这位密嫔做了这么多违背宫中规矩的事情。
  难道密嫔就是用这张漂亮脸蛋儿勾引迷惑他的皇阿玛,令他的皇阿玛为了她一再违背宫中规矩,赐予她令人侧目的恩典与宠爱吗?
  胤礽打量着蜜菀尚未隆起的小腹,心里竟十分庆幸如今密嫔腹中所怀的只是两位小公主,否则,依照他的皇阿玛如今对密嫔的宠爱程度,倘若密嫔当真为他的皇阿玛生下了小阿哥,岂不是会被他的皇阿玛宠上天去吗?
  不知道他的皇阿玛是否会像当年他的皇玛法那样,说出密嫔所出的小阿哥是他的第一子这样的话!
  胤礽笑着向蜜菀行了礼,举止虽然还算恭敬有礼,但笑容却未直达眼底。“孤来此处给皇阿玛送件东西,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了密嫔娘娘。打扰了密嫔娘娘堆雪人,是孤冒失了。还望密嫔娘娘不要见怪。”
  蜜菀此时已经好了一些,不像刚才那般难受了。蜜菀见胤礽对她恭敬有礼,也便以礼相待的同胤礽寒暄了几句。
  胤礽目光微闪,关切的建议道:“孤刚才见密嫔娘娘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为了密嫔娘娘腹中的两个龙胎着想,也该请一位御医过来为密嫔娘娘好好看看才是。”
  蜜菀浅笑道:“不过是一些有孕的妇人都会有的小毛病罢了,休息一下也便无事了,也不必劳烦御医过来请脉。”
  胤礽知道自己毕竟是接近成年的皇子,不便与康熙后宫之中的年轻妃嫔太过接近,因此只对蜜菀说他还要赶回上书房读书,那件东西还是以后他亲自呈给康熙为好,而后便辞了蜜菀,回上书房去了。
  胤礽走了以后,蜜菀望着她刚刚堆好的雪人,忽然觉得没有意思起来,于是也没有心情继续在外面玩雪了,带着素心一起回了寝殿。
  素心见蜜菀没有要求继续在外面玩雪,心里终于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倘若冻坏了密嫔娘娘和她腹中的两个龙胎,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或许是心情不好的关系,蜜菀自从院子里堆雪人回来以后,便有些没精神,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
  蜜菀在素心的伺候下换了件藕荷色的常服,头发也重新梳成了小两把头,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望着院子里的雪宝出了一会儿神,而后便合衣躺在了床上,对素心道:
  “我有些困了,先睡一会儿。倘若晚膳的时候我没有醒来,你也不必叫醒我。”
  素心以为蜜菀堆雪人玩累了,因此连忙细心的为蜜菀盖好锦被,而后又将两层明黄色的床幔放了下来,方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康熙下朝之后,便前往上书房查看众位皇子们的功课,却发现上书房中竟然少了两个人,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竟然都不在上书房中。
  康熙询问了伺候皇子们的宫人,方才知道原来昨夜四阿哥胤禛着了凉染了风寒,昨日后半夜便发起热来,御医看过之后说四阿哥的病虽然急,倒还顺,只要好好用药休息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并无大碍。
  因此,胤禛此时正在阿哥所休息,没有来上书房读书。
  康熙正打算询问胤礽的哈哈珠子胤礽去了哪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胤礽从外面刚刚回来,走进了上书房。
  胤礽一看见康熙,便露出了惊喜的目光,连忙走上前去恭敬的向康熙行礼请安,而后又亲昵的跟在康熙身边,主动向康熙交代了他刚才去了何处。
  “皇阿玛,儿臣昨晚做了一篇文章,想要拿给您看看,没成想儿臣特意跑了一趟乾清宫,却没能见到皇阿玛。”
  “刚才耿师傅抱病,出宫之前命儿臣和兄弟们自己先看看书,等候张师傅过来为我们讲学。儿臣便想趁这个时候将儿臣昨夜写的那篇文章送到皇阿玛的寝殿之中,给皇阿玛一个惊喜。”
  “刚才儿臣在乾清宫后殿的院子里遇见了密嫔娘娘。密嫔娘娘似乎身体不大舒服,一直干呕不止,脸色也不好。皇阿玛要不要赶紧回去看看密嫔娘娘?”
  昨夜胤礽来过乾清宫意欲求见他这件事情,梁九功今天早上便已经向康熙回明了。康熙却不曾想到胤礽今日上午竟然会又去了乾清宫寝殿,还在院子里遇见了蜜菀。
  康熙听见胤礽说蜜菀身体不适,一直干呕不止,心里顿时十分担心,然而,他此时毕竟身在上书房中,正被好几个儿子仰头看着呢,康熙自然不会在皇子们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妃嫔的关切与担心。
  康熙皱了皱眉,对胤礽道:“密嫔若是身子不适,自然有宫人们和御医们照料,朕也不必急着回去。你昨晚写的文章呢?已经放在朕的寝殿之中了?”
  胤礽忙恭敬的解释道:“儿臣见密嫔娘娘在寝殿中,儿臣自然不便进去,只劝密嫔娘娘早些请御医们过来诊治,而后便辞了密嫔娘娘,带着文章直接回了上书房。”
  康熙当即便命胤礽拿出文章给他过目。康熙看了胤礽写的文章以后十分满意,在诸位皇子的面前夸赞胤礽立意高远,文采斐然,又赞胤礽书法端楷中有飞动之致,兼晋、唐人之长,书法精工,笔笔得体,令众位皇子们虚心向太子学习。
  康熙随后又逐一查看了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的功课,而后方才离开了上书房。
  胤礽望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琢磨道:方才皇阿玛听闻密嫔身体不适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担忧或着急的神色,依旧不紧不慢地看了他的文章,查问了每一位皇子的功课以后方才离开了上书房。
  胤礽虽然自己既不大清楚这件事情了,但他的乳母却不止一次向他提起过,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年仅五岁的他出了痘,得了天花,这在当时几乎是不治之症,病情可谓凶险至极。
  他的皇阿玛爱子心切,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自十二月初九日止,各部院衙门奏章俱送内阁,每日亲自陪在他的身边,全心全意看护他,陪伴他度过最凶险的危重期。
  待他终于痊愈之后,他的皇阿玛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并向天下臣民宣告这一喜讯,可见皇阿玛对他的宠爱。
  而他的皇阿玛在得知密嫔身体不适的时候,竟然看不出一丝着急与关心,由此看来,他的皇阿玛对密嫔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说不定他的皇阿玛只是将那个美貌的汉女当成一个解闷儿的玩意,顶多宠爱一阵也便丢开手了。
  想到此处,胤礽心里终于放心了一些,遂不再去想那位容貌冠绝后宫的密嫔,继续跟着张英认真的读起书来。
  他的皇阿玛曾经当众言明:“朕一天中有两件要事,一是问太皇太后安,另一件即是过问皇太子的学业。”而他在六岁以前,一直都是由他的皇阿玛亲自教导读书。
  他的皇阿玛每天都会亲自为他讲授四书五经,每日御门听政之前,都要让他将前一日所授之书背诵一遍,复讲一遍。
  他是他的皇阿玛心中天资聪颖的太子,因此,他更要勤奋刻苦、毫不懈怠,方才能够学有所成,不让他的皇阿玛对他失望。
  康熙离开上书房之后,脚步便越走越快。梁九功起初还以为康熙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奏折,因此才会如此急匆匆的赶回南书房去批折子,没想到康熙并没有回南书房,还是直接回了寝殿。
  梁九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万岁爷方才听闻太子爷提起密主子身体不适的时候,并不是不关心密主子,只是在皇子的面前不宜表现出来罢了。
  康熙匆匆赶回后殿,一进院子便发现了那个模样有些怪里怪气的小雪人。
  康熙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小丫头今早醒来后看见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便忍不住跑到院子里来堆雪人了,难怪胤礽方才会说在院子里碰见了她呢。
  康熙只看了那个雪人一眼,便迈着大步向寝殿走去。康熙走进寝殿一看,发现寝殿之中静悄悄的,问了素心之后方才知道蜜菀刚才堆雪人玩累了,此时正在睡觉。
  康熙大步走到龙床前,掀开床幔一角,见蜜菀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小脸儿睡得粉扑扑的,纤长浓密的羽睫乖乖的垂着,或许是有些睡热了,还将小脚调皮的从棉被中伸了出来。
  康熙见蜜菀无事,方才放下心来。康熙看了看时辰,见这会子都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也该叫菀菀起来了。菀菀腹中如今还怀着两个龙胎呢,母子三人都是饿不得的。
  康熙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冻到蜜菀,因此,康熙在去叫醒蜜菀之前,首先命芳柔和芳仪伺候他换了将上朝穿的龙袍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明黄色帝王常服,又在薰笼前暖了暖手,而后才走到龙床旁边,打算唤蜜菀起床。
  康熙吩咐素心掀开床幔,侧身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将蜜菀抱入怀中,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睡得粉扑扑的脸颊,柔声唤道:
  “菀菀醒醒,该用晚膳了。若是你还没睡够,等朕陪你用了晚膳以后,你再接着睡。”
  蜜菀睡得正香,正梦见她和雪宝一起在雪地里快乐的玩耍呢,却没想到忽然被康熙给吵醒了。
  蜜菀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着康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从刚才那个无忧无虑、轻松快乐的梦境之中醒过来了。
  康熙见蜜菀瞪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担心蜜菀又觉得身体不舒服了,连忙关切的用手试了试蜜菀额头的温度,确定她并未发热之后,方才放心了一些。
  康熙想起蜜菀上次做噩梦的事,还以为蜜菀又做噩梦了,便关切的询问道:“菀菀可是刚才又做噩梦了?菀菀莫怕,你将噩梦告诉朕,和朕说一说,也便不怕了。”
  蜜菀浅笑道:“谁说我刚才做的是一个噩梦了?我刚才梦见雪宝和我在雪地里玩得可开心了!”
  康熙敏锐的捕捉到一个陌生的名字,立即皱着眉头问道:“薛宝是谁?是男是女?”
  康熙心念急转,他安插在王国正府中的眼线怎么没有在传回宫的密折之中提过蜜菀从前在家中的时候有这样一位名叫薛宝的朋友呢?
  蜜菀和素心听了康熙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彼此对视一眼,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蜜菀指了指窗外,告诉康熙道:“皇上,雪宝是我给我和素心今天一起堆的雪人取的名字。皇上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雪宝了吧。至于雪宝是男是女……”
  蜜菀心里其实觉得雪宝是一个男孩子,可是,想到康熙刚才警觉的质问和醋意十足的语气,蜜菀决定还是聪明的不提这件事情为好。
  蜜菀望着康熙的眼睛,笑着解释道:“雪宝只是一个小雪人而已,因此,我也不曾想过它究竟是男是女呢。”
  当康熙听蜜菀说雪宝就是外面那个怪里怪气的小雪人的时候,自己都不免觉得他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分了。
  康熙有心想要故意转移话题,便笑着对蜜菀道:“朕看那个雪宝的模样的确有趣,倒是和其他的雪人并不一样。你哪里弄来的胡萝卜给它当鼻子?是从御膳房中取来的吗?”
  蜜菀听康熙提起雪宝的鼻子,不禁又想起了胤礽,心情虽然并不像刚刚看到胤礽的时候那般难受了,但依然有些不大舒服。
  蜜菀浅笑着告诉康熙胡萝卜是她命宫人去御膳房中取来的,又对康熙讲起了关于这根胡萝卜如何成为雪宝鼻子的有趣过程。
  当康熙听到蜜菀告诉他雪宝的鼻子最后还是胤礽亲手调整好的时候,康熙不禁万分惊讶。
  康熙竟然告诉蜜菀,太子胤礽天资聪颖,且勤奋刻苦,毫不懈怠,从来惟知读书,嬉戏之事一概不晓,今日竟会亲自动手去堆雪人,实在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
  胤礽如今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已,他给雪宝安个鼻子,动手堆堆雪人,究竟哪里奇怪了啊?
  对于孩子们而言,堆雪人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如今都已经十六岁了,都是快当额娘的人了,还不是一样喜欢堆雪人吗?
  蜜菀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皇上,你小的时候堆过雪人吗?或者说,你曾经堆过雪人吗?”
  康熙摇了摇头,振振有词的说道:“朕五岁即知读书,八岁登基后学业大进,到十七八岁,更笃于学。那时候,朕每天五更便要起床读书,晚上处理完国事以后,还要继续与大臣们讲论研习,即使一度积劳成疾,痰中带血,朕仍未曾有一日停止读书。成年之后,朕虽日理万机,仍学习不辍,于政务余闲,惟日研精经史,每天皆与文臣讲说经典,虽风雨寒暑,南巡北狩,都不间断。朕哪有闲工夫去堆雪人?”
  蜜菀忽然觉得康熙教导皇子们的方法或许有些问题。蜜菀想起胤礽堆雪人时的快乐模样,心里忽然觉得被康熙毁了了童年的胤礽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