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宁后还真是为他们准备了一份不小的礼物呢!
见到萧敬之本人,平遥的心情已不能单单用惊讶二字来形容了,虽然度过了夺嫡的危险期,但毕竟已是一国之君,而且刚刚继位应当有很多事急需处理,怎么会放手朝政跑到南朝来?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萧敬之阴沉着脸,鹰眸牢牢锁住平遥,“我不会放过你!”
无论多么繁复的纠缠,也不管心中藏着怎样的爱恨情仇,终其一生,他都不会放过她,不愿放开她!
萧敬之的霸道和占有欲令平遥很是反感,但此时实在不是适合与他纠缠的时候,击退他,有时不一定需要强悍的武力,彼此都不是单单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和责任,此时,恰好能利用这一点。
用她一贯漫不经心的态度,平遥笑着开口:“好久不见了,三殿下,哦,不对,现在应该喊你一声萧国主。不知萧国主千里迢迢来到我南朝有何贵干?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但说无妨,本宫可以略尽地主之谊。”
“真能装啊!我料定你身份不凡,想不到竟是侯国公主。”萧敬之冷笑一声,“既然你要我但说无妨,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
平遥冷笑一声,怒道:“萧国主这个条件未免提得太过分了吧?南北二朝以沧澜为界,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南朝政局风起云涌,萧国主也想进来插一脚了吗?打破南北二朝互不干涉的惯例,这个罪名,萧国主可担待得起?”
萧敬之懵了,半晌才讷讷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干南朝何事?又与南北二朝互不干涉的惯例有何关系?”
“萧国主的想法还真是单纯啊,本宫差点都要怀疑你是如何在夺嫡中胜出,登上帝位的了!本宫是南朝侯国的公主,更是站在权势风尖浪口的人物,怎会与南朝无关?你要强行掠夺本宫,又怎么可能不打破南北二朝互不干涉的平衡?”
萧敬之冷笑一声,道:“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倾城公主诡计多端、狡诈嬗变,我就是远在北朝也早有耳闻,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把我击退吗?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如今,无论是南北二朝间的平衡,还是为了祁国,都没有办法阻挠我!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
平遥苦笑,当真没有办法了么?非要逼她走到这一步么?
最初陷入这权力的漩涡,为的是尽快结束南朝战乱,还百姓一片乐土。而如今,不过是去了北朝一趟,偶遇萧敬之,一次次被迫无奈之下,居然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萧敬之不是普通人,他是祁国的皇帝。平遥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萧敬之千里迢迢赶来南朝找她,就不单单是私人恩怨,这件事所象征的是隔江的北朝祁国插手南朝战争。很多事,只要有个苗头,甚至不需要苗头,就能够捕风捉影被宣扬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祁国一旦插手南朝战争,北朝其余三国阳国、封国、玥国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必然会加入到南朝的战争中。如此一来,南朝本来即将尘埃落定的皇权,只怕会陷入更加纷乱复杂的局面。
难道,这么多年来,她所花费的心血就要这样付之东流吗?
她一心想要平定乱世,最后却将时局更加复杂化,让百姓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局面。
当真被歩非说中了。去年在靖国,两人深夜对弈时,歩非就曾评价她的行事作风——权谋算计,步步为营,最终却落了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早先埋在北朝的势力终于到了动用的时候了,即便她千万个不愿意,但她别无选择。要让北朝四国不参与南朝的战争,只有让他们内战,平静了百年的北朝,终于也要开始打仗了。尽管她很无奈,但却必须挑起这烽烟。
歩非似乎能猜中她的心思,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叹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时局所迫,也怪不得你。”
平遥见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微微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打算怎么做?”
歩非轻轻点头,却显得很沉重。
“你会赞同我的吧?”
“你放心,我能明白你的。这么做,至少能将战场分隔开,不至于南北混战,整个天下混乱一片。”
围攻的人群开始蠢蠢欲动,混乱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啰嗦什么,大家一起上!”
号令一出,黑衣刺客、江湖人物、以及萧敬之一干人等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约是准备一哄而上。只是,时局往往是由不得人的。
远处忽然扬起一阵烟尘,一片昏黄地翻飞着。渐渐地便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整齐划一、训练有序,显然是经过战场磨练的精兵铁骑。
伴随着飞扬的烟尘,一队四五百人组成的队伍渐渐清晰。行至马车前时,队伍缓缓向两边分开,一名青衫男子骑着白马缓缓走来,他朝着众人温和一笑,便有一种黑白水墨画的气韵缓缓渲染开来,一种别样的幽凉宁静,仿佛夏日的竹林,立刻淡化了现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世间,除了宇文息,大约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如他这般,有着泼墨山水般清幽的气韵。
而卸去一身责任与束缚的宇文息,相比从前,更有着一种淡然幽远的气质,这样的他,只待轻轻一笑,便格外地悠美,宛若芝兰玉树。
歩非、平遥二人有些惊异于宇文息突然的到来,这队训练有素的精兵,对于这种局面,无疑是雪中送炭。
宇文息笑着解释道:“在下猜想现在安国的局面很是棘手,所以受辰王所托,特意过来,助两位一臂之力。”
歩非轻笑,抱拳道:“多谢。”
宇文息看向众人,扬声道:“各位都是聪明人,懂得见机行事,方才歩公子和公主孤立无援,你们自然有几分胜券,但眼下的时局如何,大家也看得分明。在下有意放大家一马,是进是退,诸位看着办吧。”
这些黑衣刺客、江湖人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这些做生意的刺客先下决定,果断撤退了。那些江湖人物见刺客打了退堂鼓,也畏畏缩缩泄了气,纷纷离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萧敬之执意不肯离开。
其实平遥想杀了他,但他是祁国国主,杀了他一样会导致南北二朝结怨,引发战争。他,杀不得。
平遥鄙夷地笑道:“萧国主还不走么?”
萧敬之愤恨地瞪了平遥一眼,纵使不甘,也只能悻悻然地撤退了。
萧敬之走前,平遥又补充了一句:“萧国主,提醒一句,过不了多久,北朝只怕也要开战了,本宫奉劝你一句,尽快回北朝备战吧!”
呼!终于把萧敬之打发回北朝了。
只是北朝四国的战乱啊,是避免不了了。
次日早朝,安王静静地坐在王座上,听着堂上的大臣上奏。王座之后,是一排南海珍珠串成的珠帘,珠帘内,分别一左一右端坐着宁后与倾城公主,以此来昭示安国的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