歩非依旧抱着平遥,手顺着她的背轻轻抚顺着,却找不到半句话来安慰她。
平遥悲凉地笑了笑,泪水如滚珠般滑落,“可是后来,我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了,因为我背弃了他们。我架空了王兄的王权,掌控安国的朝政,将王兄软禁在明德宫,所以他恨我。而王姐,她身世可怜,从小就随着母亲四处漂泊,辗转各大青楼楚馆,后来又被穷困潦倒的母亲抛弃了,所以她心底非常自卑荒凉,就连我也不忍心伤害她半分,可是后来……后来我还是选择了利用她,其实我一直是在保护她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会……”
“他们如果知道你有苦衷,一定会原谅你的。”歩非俯身心疼地吻着她的泪珠。
“会吗?”
“一定会的……”
平遥止住泪水,勉强笑了笑,“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呢?这一生会走得这么艰难,先是王兄,然后是王姐,现在,我竟连我的亲生母亲都要对付了。”
“宁后……”歩非想起那个高贵而阴冷的女子,心头萦绕着淡淡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见到她,自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呢?还有她对平遥的态度,那种温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他能够感受到,宁后心底是爱着平遥的,可是到后来,为何又变得那么冷漠,仿佛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甚至是……敌人!这样的忽冷忽热,到底是什么原因……
平遥看出歩非眼底的迷茫,问道:“你对我母后有什么看法?”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忽冷忽热的人?”
“奇怪?”平遥沉眉思索着,“若说奇怪,的确有一点,但她这种奇怪却只是对我一个人而已。”
“怎么说?”
平遥解释道:“在我记忆中的母后,对待父王,她从来都是痴情却又倔强的态度,对待后宫的嫔妃,她从来都是表面贤淑,背地狠戾残忍的态度,而对待王兄么,似乎含着那么一点脉脉温情,却仍是十分冷漠的,至于剩下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一惯的态度,除了冷漠就是忽视。唯有待我,她时近时远、忽冷忽热,有的时候,她对我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有的时候,她对我却异常冷漠,甚至这种冷漠中还夹杂着厌恶和敌意,所以,她的脾气,这十九年来,我从未琢磨透。今天你也瞧见了,我们去倾情宫见她的时候,她甚至因为我会回来亲自下厨,待我的态度也十分之亲切,可是后来,一提到政事,她就一下子冷了下来,甚至连看着我的眼神都充满杀气。”
歩非想了想,猜测道:“或许她的确十分宠爱你,只是眼下你要将你父王的基业、整个安国拱手送给外人,所以她对你的态度才会如此冷硬。”
“不是,不是这样。”平遥肯定地摇摇头,“她这样的态度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她就这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
平遥笑了笑,便乖乖倚入歩非怀中,轻声说道:“不过,还好……还好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和雪儿,有你们就够了。”
“不需要有雪儿,你有我就够了!”歩非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低头便覆上了她两片色泽清浅的嘴唇,霸道而温柔地亲吻着。
平遥伸手抱住歩非的颈项,嬉笑着任他亲吻着,心中却乐开了花,嘻嘻,这家伙总嘲笑她喜欢吃醋,自己还不是一样!
他们在宫殿中缠绵地亲吻着,直到彼此都气息不稳,才稍稍分开。
平遥甜蜜地抱着歩非,笑道:“嗯,我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歩非笑了笑,道:“我们的爱好还真是一样呢,恰巧我也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平遥哀怨地瞪了歩非一眼。
“平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庆幸你身边一直有一个雪儿这么爱着你,代替我在我还没遇到你的那十几年里守护你。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爱你,守护你的。”
“我知道。”平遥温顺地抱着歩非,随即,她恶劣地笑了笑,“从今以后,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监视着你的!”
歩非眉梢跳了跳,“什么?监……监视着我?”
“对呀,监视着你,否则你那么风流,老跑出去沾花惹草、到处留情怎么行?”
歩非欲哭无泪,“我哪有风流?”
平遥眼一瞪,道:“你还不风流?以前在樱花谷的时候,我就把你看透了,一天到晚到处留情,乱抛桃花!”
歩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又是在吃醋,呵呵,我就喜欢看你吃醋。”
“哼,自作多情,我才没有吃醋!”
“没有吗?真的没有吃醋?”
平遥下定决心,打死赖账,“没有!”
不过下一秒平遥就后悔了,成亲将近一年,歩非还是十分清楚她的软肋的,就是——怕痒。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哈哈……好痒啊……啊,不要……”
“有没有吃醋?”
平遥一脸委屈、泫然欲泣地看着歩非,“吃醋了。”
“知道错了没有?”
平遥睁着泪汪汪的大眼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歩非看着平遥可爱的表情,轻叹一声,忍不住低头一亲芳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呀?”
“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是什么地方,这么神神秘秘的?”
“喏,就是这里!”平遥止住脚步,侧过脸,笑吟吟地看着歩非。
“就是这里?”
前方是一片疏朗的竹林,狭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为炎炎的夏日增添了一份深静的绿意。竹林四周均被一排两丈高的栅栏围住,仅在入口处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清楚地写着两个朱红的大字“禁宫”。
歩非散漫地笑了笑,道:“你们安国的禁宫都不派人把守的吗?如此,也不担心有人乱闯?”
“这禁宫乃是我安国第一代国主安辰睿所建,根据记载,这禁宫原名为星月宫,一共建了五年才竣工,建成后却没有任何人居住,只有先祖偶尔到这星月宫看看,没过多少年,先祖便颁发了一道诏书,将星月宫并周围的竹林圈为禁宫,凡我安氏子孙皆不得踏足。所以,只要是我安氏的子孙,自生下来便被教导不得靠近禁宫,三百年下来,这也逐渐成为一种常识和默契,从没有人打破。况且,这竹林中遍布机关和阵法,一般人是绝对进不去的,所以根本无需把守。”
歩非挑眉,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禁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跟着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