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同楚寻风一起路上的雪,忽闻了这道旨意,傅君兮脚下一滑,顺手拉了下身旁那位,连带着楚寻风一起扑了个狗吃屎。
楚寻风揉着摔疼的屁股,也不急着起身,“这又不是坏事,刚好叫她知道,只有你才能给她荣耀。”
傅君兮仰面跌在了雪地上,更无力爬起,他根本没让父皇这么做!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这不好事吗?”楚寻风坐起来,懵懵的看着他。
傅君兮黑着脸,道:“你不懂。”
这话楚寻风听得也烦了,干脆一扔铲子,“太子哥,你总说我不懂,到底多大点事啊,你不说明白了,怎么知道我不懂?”
傅君兮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长长叹息过后,“罢了,喝点酒,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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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风目瞪口呆的听他讲诉了于锦念的真实身份,他们相亲相爱相杀的那一年,再讲诉他如何赶走的于菱月。
只是没有提秦府之事,也没有提淑妃之事。
楚寻风迟迟没有缓过劲儿,“她就是于菱月?她小时候可凶了啊,我都打不过她,你也要给她揍。我说太子哥,你怎么能喜欢一个你打不过的女子呢?”
这个家伙听了半天就这么点感触,傅君兮一口酒喷了出来。
楚寻风察觉自己着入点不太对,琢磨了一会儿,又道:“那她就是太子妃啊,那秦修是知道的?”
傅君兮默不作声,只又给自己添了酒。
楚寻风恍然大悟的瞪直了眼,猛得一拍桌子,“秦修知道那是你太子妃,他还敢抢?我连你的良娣都不敢睡,他敢抢你的太子妃?!你还真咽得下这口气啊?”
傅君兮无力道:“是我赶走他的。”
楚寻风怒而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太子哥你清醒点,他们的孩子都满月了,你想想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有的,去年四月,当时于菱月还在宫外府邸中!他们那时候就苟合了,太子哥,这真真是一对狗男女啊!”
傅君兮微醉的神色透着难以置信,“你不觉得我也有错?”
楚寻风愣了下,果断道:“你做什么都对,叫她回来她就该回来。”
傅君兮翻了个白眼,自是知道在他这里听不到什么正经话,但憋在胸中烦闷已久,有人能听他说一说也挺好。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却听得楚寻风一声叹息。
“太子哥,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喜欢抢来就是了,管她到底爱不爱你有什么目的。你日日能看到她,自己心里高兴就成了。”
傅君兮摆了摆手,醉意已甚,“寻风,等你真心爱上一人就会懂的,你会想要她过得好,想要帮她得到她要的一切……”
他想,可是他做不到。
如果她的仇人是旁人,他会豁出命去替她报仇。
可这人是他的父皇。
他对父皇气极恼极,却也维护至极,纵其颠倒黑白,不明是非。
他对这个女子朝思暮念,看着深爱的女子背负血海深仇,无以申冤,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到,甚至还要与她背道而驰。
他怎么可能没有错?他哪里没有错?
他一步一蹒跚的走向塘边,恼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楚寻风却愣神在桌边考虑起太子哥的话。
爱上一个人会想要她过得好,会想要帮她得到她要的一切……如今这世上让他有这般情绪的只一人。
楚寻风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猛得打了个哆嗦,使劲呸了句,“瞎说八道,我是最离不开女人的。”
回过神来时却听见扑通一声,府内的仆从们都围拢了去。
“滚开!别下来!会踩坏的!”
傅君兮扎在冰凉的水中,细细在塘底摸索着。
楚寻风嘴上骂了句“蠢蛋”,跑到塘边脱了靴子也跳进了水里。
傅君兮扭头过来,摇摇晃晃道,“别踩碎了!”
楚寻风吼道:“踩碎了你要了我的命好了!”
傅君兮被吼得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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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炸响的时候,秦修猛得从床上坐起,他急匆匆的套靴穿衣,仿佛出了天大的事。
“怎么了?”萧兰儿揉着困顿的眼睛,奇怪的问。
秦修道:“有事,明日再来陪你。”
他快步的出了屋门。
于菱月听着这一声声的雷,闪电时不时照亮了屋子,蜷在床上角落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秦修进来坐到了她床边,看她这个模样吸了口凉气,轻声问,“身边有个人陪着会不会好一些?”
于菱月惊讶得看着他,皱紧了眉头,“你过来干什么?你过来萧兰儿怎么想?”
秦修目光不能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我管不了她怎么想,我想到你怕,你又是个极爱逞能的,我不能不来。”
于菱月叹了口气,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怕?”
秦修抿了唇,十分不情愿的开口,“太子说的。”
于菱月低下头来,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快回去夫人那里。”
又一个闪电照亮了她煞白的脸庞。
秦修鼓足了勇气把她从角落捞出来,揽在了怀里,“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于菱月挣脱了他,裹紧了被子生气的吼他:“干什么?!”
秦修有一点儿挫败感,有些丧气却不想放弃,他隔着被子握上了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想要陪你,让你不至于那么害怕。”
于菱月紧着眉头叹了口气,这个时辰明显是萧兰儿被窝里爬出来的,这个男子真的是叫人又急又气。
看着这丝毫没有动容,甚至有些不耐的神情,秦修呼吸渐沉,哑声道:“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我名义上是你的夫君,我不能对你一无所知。”
“干什么,你还想知道什么?”于菱月感觉到了什么,绷紧了心弦,僵了身子。
秦修手劲越发的紧,声音低哑,“我面对他时,总不能理直气壮的说你是我媳妇。”
于菱月努力的冷静提醒他,“我们之间就是逢场作戏,秦修,我们本就是假的啊。”
秦修抓着她肩膀的手一颤,眼神中忽有怒意,稍大声道:“我们是假的,你跟他是真的,你去把孩子抱给他啊,你怎么不把孩子给他?”
于菱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深邃的双眸里满是失望。
“我们做夫妻,我护这个孩子一辈子!”
他重重的说完,一手扣上了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一手顺着她肩膀而下扯掉了被子。
他欺身上来,于菱月抬腿狠狠踹了他的腰腹,趁他吃痛放开她时,她迅速的下床穿衣。
“我们当初说好了不可冒犯彼此,你现在却用孩子来逼迫我。秦修,你背信弃义。”
她说完,赤脚拉开屋门,雷雨已褪,月光照亮了她清丽消瘦的身姿,清冷的脸颊。
秦修慌忙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出意外的被她甩开。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算计的你丢了北临山,瑾禾也被他们逼死了,他害你险些被糟践,还对你恶语相向,他对你有真心吗?”
他声量很小,再没了气势。
于菱月低低的冷笑了声,“他对我有没有真心,都不是你今日这样对我的理由。”
她的神态似乎是失望至极,去意已决,秦修再次拉住了她,“我这就走,你别离开,我爹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拿孩子威胁我,我不会再相信你。”她道。
秦修脸上血色褪去,唇间苍白,“我都是气话,你信我,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于菱月置若未闻的进了另一间屋子,去小床中抱孩子,却被秦修拉住了手。
奶娘和婢女见他俩半夜过来,有些震惊,“公子,月夫人,你们这是……”
“你们先出去。”秦修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