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兆映跪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御书房内的动静,只觉得两人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根本听不真切。
大理寺一向是文武百官最痛恨的地方,里头的天牢关押的都是朝廷的官员,各种刑具上都沾满了官员的鲜血。
匡兆映知道他的官职让人又惧又恨,他可以想象,若是他被皇上申饬,那些御史马上就能写折子参他。
突然,他听到了皇上喊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扶住一旁的柱子,等跪得麻木的双腿能挪动之后,他才往御书房里走去。
尹坤在孙贤走后两个时辰,急匆匆地换上了官服,皇上急召。
此时太和殿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尹坤到的时候,大殿内的大臣们已经相互询问起消息来了。
“尹大人!可是知道发生了何事?”蒋明渊来到尹坤身边,向尹坤打听道。
“不知,本官也是被急召而来!”尹坤也正奇怪着,不知发生了何事。
“尹大人,顾诚玉的事?本官在京城根基尚浅,虽然已经为他打点过,可是尹大人总比本官的路子要广些,还是要将顾诚玉托付给尹大人才是。”
尹坤诧异地看了眼蒋明渊,没想到蒋明渊对顾诚玉倒不错。
顾诚玉牵连进舞弊案,一般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蒋明渊竟然能为顾诚玉打点,这就比同是师兄的何继胜要好些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在这种时候,最能考验人心。难怪老师对何继胜日渐冷淡,怕是早就看清了何继胜的人品。
尹坤在大殿内扫视了一番,发现何继胜还没到。
“蒋大人不必担心,顾诚玉是本官的师弟,本官当然会为他打点。”
顾诚玉在牢房中有些无聊,只能看着牢房内的墙壁发呆,并数着墙上的蜘蛛和蛛网。
对面的闵峰看着顾诚玉百无聊赖的模样,心中不由佩服。他只要等到匡大人来了,就能出去。
夏首辅为了不让人诟病,这才让他来牢里走一圈,不然,他连牢房都不用进。
他不由得感叹,还是朝中有人好啊!夏清权势滔天,有他力保,他大可高枕无忧。
可是顾诚玉为何这么有底气?靠他那个大师兄?还是如今那位已是工部左侍郎的蒋明渊?
闵峰在牢房中安然而坐,两位三品大员要保他,想来匡兆映总有给几分面子的。只要顾诚玉没作弊,加上两位大人作保,想来也能平安无事。
顾婉在顾诚玉府上焦急地等待着,见着孙贤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她拉住孙贤的胳膊,将他拖回了屋里。
“诚玉的两位师兄说了,会帮忙打点。他大师兄说,先看看情况再说,若是再过两日还没放出来,他就亲自去求皇上。之前,诚玉好歹还为皇上做过事,皇上应该还认得他。”
顾婉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那这么说来,小宝他大师兄还是肯帮忙的不是?他还有两位师兄怎么说?”
孙贤摇了摇头,“那二师兄也说在帮忙打点,倒是没做承诺,只说让我们别担心。至于另外一个,我连人都没见着。”
孙贤去何府被吃了闭门羹,门房的态度算不得好。他已说明来意,望门房去通报一番。结果门房直接回绝说,大人不在府中。
这难道还不明白?门房恐怕早就得了信儿,顾家的人来求他家老爷,一律被拦在门外。
顾婉一听,有些愤恨,“真是墙倒众人推,不说看在往日师兄弟的情分上。就是逢年过节,小宝往这些师兄府上没少送东西。那些东西可都贵重得很。这会儿人出了事,不说帮着想办法,就连门都不让进,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孙贤苦笑一声道:“官场瞬息万变,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诚玉他三师兄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还好那两位答应帮忙。不然,诚玉在牢中还不知要吃什么苦头呢!”
这话说得茗墨有些苦恼,他跟孙贤他们再三保证,过两日公子就会全须全尾地回来,可他们不信呐!还在外头奔波,白白花费银子。
不过,茗墨也为自家公子高兴,不枉平日里公子对二姑奶奶他们这么好,出了事,还愿意为他奔波。
“二姑奶奶、二姑爷,您们就放心吧!公子走前将事儿都安排好了,不出三日必回,他就是怕你们担心,特地让小的留在府中等你们,就怕您们乱了手脚。”
顾婉皱了皱眉,“这小宝!好似啥都胸有成足似的。他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能奈何得了当官的?不打点一下,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
“贤哥,小宝一日不回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再说他这府中,连个主子都没有,那些下人还不翻了天?我打算在这府中住两日,替小宝看着,你回去和娘说一声儿。”
顾婉想了想,还不放心。她今儿来府上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下人被茗墨责罚了,想必是主子不在,规矩就松散了。
“也好!这几日我陪你住在府中,我回去和娘说一声。”孙贤不放心顾婉一个人住在府中,他打算回去和他娘说一下。
茗墨听着二姑奶奶要住在这儿,连忙道:“二姑奶奶,不若让小的派人回去和亲家太太知会一声儿,顺道派个人看护一下您府上。”
顾婉应了连连点头,“也好!”
倒是她的不是了,婆婆是个妇道人家,一个人住在家她也不放心。
可要是带到顾府来,那就成了鸠占鹊巢了,虽然小宝不会介意,可这毕竟不是她自个儿的府邸。
“孙师兄!”叶知秋从大门处进了来,还只是三月里的天气,他头上却溢出了汗。
“叶师弟,怎么说?”孙贤看叶知秋回来了,连忙问道。
叶知秋摇了摇头,“我去了朱府,倒是见到了朱庞,他说再等三日。若是诚玉还不回来,他自有办法,让咱们别轻举妄动。至于定南侯府,我连大门都进不去。朱庞之前也说了,郑伦被他爹看管起来了,想是要和咱们这边断绝来往。”
孙贤闻言,觉得十分正常。郑伦在侯府并不受看重,可却是他爹的命根子。想是他爹不让他出府,怕他牵扯进这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