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抱着豆豆也没能止住哭泣,王语嫣劝了几回也劝不住,只得由她哭去了。
扬氏刚出月子没多久,还要看着两个孩子,千求万求又想把管家的事儿推给王语嫣。
扬氏也是万分的歉意,她也知道四婶有了身子,最近又害喜的厉害,实在不该再烦劳她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也是有心无力的很,只得厚着脸皮求四婶再辛苦些了。
王语嫣也没推辞就答应了,她指挥着几个丫头,去杂物房里扒拉出来几张竹席子,铺在地上,作为大家休息的地方。
刘文轩带着刘子松和刘子枫,把前后院子的房屋都查看了一下,完好无损的房屋几乎没有,好些的也就是只掉落下来一些瓦片的。
能住人的房子也有八九间,可这一两天也不敢住进去,万一再来一次地震,可就不能保证房子还是完好无损。
上一世,地震后就有人觉得没事了,就回屋里去住,结果后面两次轻微的晃动就塌了,也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刘子松住的东跨院里,东西厢房损坏的比较严重,有两处墙倒进屋里去了,堂屋顶上的瓦几乎掉光,门前的抄手游廊,和着房顶上的瓦都堆在门口。
东面大院墙倒塌了几处,大半的墙体,倒在和隔壁郑家相接的过道里,连同郑家倒下来的墙,在过道里堆了有半人高,这样家里的安全就成了问题。
郑家院子里的房屋,多数也是屋瓦掉下来了,房子看着还好,地上到处散落着不少的瓦砾,有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喊声,从郑家的内院传来,声音杂乱的很。
刘文轩抬脚踩着倒塌的院墙,深一脚浅一脚站在砖头堆上。
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和街对面的民屋房舍,看那些房屋,有塌了屋顶的,也有几家倒了院墙的房子。
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里,压的人心直往下沉,有种想要同悲的感觉,好像只有那样才能一舒心里的郁气。
“四叔这是要做什么?”跟在身边的刘子松问道。
“在这里留一个人看着,免得有人趁乱进院子里来。”刘文轩说道。
“好的。”刘子松应道。
刘子枫倒是觉得在一堆砖头里行走很好玩,他一蹦一跳的走过去又走过来,说道:“这样好,不用绕一大圈就可以找到郑前玩儿了,哈哈……”
“注意口德。”刘文轩警告了一句。
刘子枫把笑声卡在嘴里了,抿着嘴低头看着跟在身边的追风,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追风一个猛子窜了出去,从刘文轩身侧跑进郑家去了。
刘文轩看到跑出去的追风,回头瞧了一眼刘子枫,眼眸里带着警告,看的刘子枫脖子一缩,跟在后面不敢再有小动作了。
刘子松抬手摸摸弟弟的头,这个弟弟还是小了些,还不能帮到他,要是再大些就好了。
刘文轩抬脚下了砖头堆,和刘子松回去指挥着人收拾院子。
地震伊始,东南沿海地带只是有很少的房屋倒塌,人员的伤亡却也有据可查,人们在拾掇房屋财产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新的一波危险的到来。
就在沿海府县的民众,用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扒寻,在倒塌的房子下,房梁瓦砾中,把那些或死去或受伤的亲人扒出来,抱在一起哭泣时,惊天的巨浪拍上陆地,先是把房屋树木推向内地,然后卷裹着一切又快速退回深海。
哭声喊声在那一刻消失殆尽,唯留下轰隆的奔流声。
地震导致的海水倒灌,致使本已危如累卵的民舍房屋毁于旦夕。
地震后的几天里,沿海受灾地区又下了几天的大雨,使得本已受灾的百姓,更是雪上加霜无处躲藏。
东南沿海的几个州府,在这次地震里都不同程度上的损失,主要还是民众们损失惨重,不光是房屋财产的损失,还有人员的损失。
这些对于官府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却是,活着的人要如何维持温饱。
地震后的第三天,灾情就报进京城,皇帝立即开了大朝会,和众大臣商讨救灾事宜,最后决定由户部拨银一百万两暂用,让秦王带着户部工部吏部的官员,从天津走水路去往江南查看灾情,户部所拨银两跟船同行,日夜兼程不得延误。
秦王端木睿珩的船队,在十日后到了东海,船队沿着海岸线查看了一下灾情。
端木睿珩弃大船登小舟,带着十几个随从和两位太医,乘小舟上岸查看民情,被地震和海浪破坏的地方,满眼望去皆是狼藉一片,很多地方连一声犬吠都听不见。
如此情景让端木睿珩震撼不已,他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惨烈,被海浪席卷过的地方,无人幸免。
残破的房屋瓦砾中,可以看到人的尸体隐没在里面,低洼角落里,可以见到几人甚至十几人的尸体,腐败的气息飘散开来,冲进人的口鼻,熏得人呕吐不止,只想插上双翅飞离这片人间炼狱。
端木睿珩实在受不了这样惨烈的视觉和嗅觉的冲击,留下两个太医和一船药材,复又上了大船,命令大船调头去往宁波府。
船队在宁波府码头靠岸,宁波府大小官员到码头迎接秦王,端木睿珩坐镇宁波府,指挥调度各地钱粮送往受灾地区。
端木睿珩从江西江苏广东三地,调八十万担粮食入闽浙赈济受灾百姓,并命令三地收纳逃难的民众,妥善安排施粥施饭的地方,以供灾民们取食方便。
刘家倒塌的屋子,就是厨房那两大间南屋,那两间屋子里的空间大,支撑力不足才榻掉的。
不光是刘家,高淳县里倒塌的房子,多数都是空间大,中间没有山墙的屋子。
刘文轩和刘子松在家里忙活了一个多,在六月中旬才把家中的房屋修缮好了,看着就像是新盖的屋子。
王语嫣忍着孕吐的难受又管了一个多月的家,好在静姝和芳姑娘、兰姑娘都从旁帮衬着,倒也不用她事必躬亲,也就坚持下来了。
王语嫣虽然只是管着一家人的吃用,可是确琐碎的很,每天都有不同的事儿要她来做决定,事儿虽不大却劳心的很。
进了六月,家里的事情也逐渐平顺,王语嫣就把管家的事儿,重新又交给了扬氏,她就像卸下千斤重担似得,倒在铺着竹席的炕上不想动了。
雨墨为她脱了绣鞋,把她的腿放在炕上,坐在炕檐子上给她捏着,嘴上说道:“太太,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也该吃些好的养养身子,这一个多月,您都清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