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的失态,令得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魏延,很厉害吗?”太史慈疑惑的问着,语气里颇有些不服气的味道。
骠骑名录,是太史慈心中永恒的痛。
那名录对外是严格保密的,不过,作为王羽的心腹大将,太史慈想看还是能看到的,只是看完之后,他的心情不见得有多好就是了。因为他的排名不但不是武将之中的第一位,而且除了赵云,还有其他人在他之上!
尽管那个叫姜维的名字旁边画了个符号,表示疑问的意思;王羽也解释说,名录上的顺序不代表什么,就是记录的顺序而已,但太史慈还是很郁闷。
倒不是他心胸狭窄,只是随着名录上的人逐一涌现出来,知情者很快发现,在名录上的排序,基本上都与被记录者的本事有关。
名录上当然也有误差,比如徐庶被归入了文臣的范畴,可他发挥的作用,明明就是武将的。不过,总体而言,这个排名是相当靠谱的。
太史慈和赵云有结拜的情谊,倒是没什么争风头的意思,但对别人,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魏延这个名字同样名列前茅,比他这个屈居第三的,也就差了那么三两位罢了。
此外,还有一件很令太史慈郁闷的事,那就是他投效的太早了。当时知道所谓骠骑名录的,除了王羽,就只有军师贾诩而已,哪有现在这样人尽皆知的风光?
只要想到那个叫魏延的,在万众瞩目下拜见主公,自称:骠骑名录排名第六,义阳魏文长参上,太史慈就羡慕得不得了。
可惜,他和子龙是没这个福分了。
王羽听出了他不服气的意思,生怕太史慈也和历史上的关羽似的,主动提出要单挑什么的,赶忙打个哈哈,想蒙混过去。
结果,一向很有眼色的贾诩却突然犯了糊涂,接茬便道:“是挺厉害的,在孟津,他单手就托住了千斤铁闸,其后单刀断后,杀得人头滚滚,数百骑兵勒马而逃,不敢西顾,这般武艺,却非寻常。”
“哦?”太史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其余众将也都是动容。
由贾诩所述中可以看出,魏延的武艺、力量固然很强,同时,他把握战机的能力以及胆魄也非同一般,在名录上排名第六,倒也不为过。
“还不单如此呢,”贾诩无视众人的惊讶,漫不经心的说道:“周毅回报,脱险后,这位年仅十五的魏壮士向他讨要指挥权,说是只要有这一百精锐,他就能突袭怀县,拿下张杨,为主公献上河内一郡。”
“……”本来众将是想赞上几句,顺便向王羽道声恭喜的,结果一听这话,都愣住了,连王羽都有些发怔。
让他吃惊的不是魏延的口气太大,而是贾诩的表现太奇怪了。
按照他的了解,魏延的性格确实很强势,也很喜欢冒险,和喜欢出风头的太史慈不同,魏延的强势更多的表现在权力欲上。这很能也是他在历史上与诸葛亮交恶的重要原因。
眼下的青州众将之中,没几个是看重权力的,也就是新加入不久的潘璋,有点这个倾向。但那人的性情惫懒,倒也不虞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或警惕。
而魏延上来就来了这么一手,想要顺利融入军系怕是有些难了。这种时候,更应该低调处理才对,结果贾诩却全然没有平日的谨慎,就这么当众说了出来。这一下,再想不动声色的处理可就难了。
王羽不相信老狐狸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就算用膝盖想,这么不谨慎的乱开口,也不是贾诩的风格,这其中必有缘故。
沉默片刻,太史慈第一个笑着说道:“这倒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赵云点点头,也表示赞同:“他不知我军实力,也不知主公全盘的谋算,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倒也不算太过逾越。周校尉的才具,确实还远够不上独当一面。”
周仓晃着大脑袋连说没错,连一向很少发表意见的于禁都开口道:“魏文长,或可大用。”
王羽见状,顿时领悟了贾诩的用意。
老狐狸虽然没有先知的本领,但从周毅的情报中,他就足以判明魏延的性格,以及其人加入军中后,有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了。
正是因为贾诩的说明方式,掩盖了魏延在行动中隐约表现出来的心机,倒显得此人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大孩子一样,没有立刻引起众将的反感。
不过,王羽还是很奇怪,就算现在瞒过去了,魏延迟早还是要见人,和众将相处的。这里可没有笨蛋,别说对气机把握敏感到异常的赵云,和以冷静而著称的于禁,就算是一贯表现得大咧咧的太史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若说贾诩能把心机藏在肚子里,瞒过众人,王羽还有那么几分信心,而就他所知的魏延,怕是没有这种本领的吧?
对王羽的疑惑,贾诩报以一个‘姑且安心,容后再禀’的眼神,随口将魏延的话题带过,说起了目前的局势:“与周毅的情报同时到的,还有元直的战报,安邑一战,他驱火牛阵,大破郭太,三十万白波已经上路,若是一切顺利,前驱队伍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东垣。”
太史慈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了,他兴奋的握起拳头,猛然一挥:“好小子,真有他的!”
贾诩被打断,却也不恼,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周毅在孟津虽然有些狼狈,但船队毕竟是送走了。现在又多了一员猛将相助,攻怀县固然不妥,但攻河阳就不在话下了,这场大撤退固然兴师动众,但现在看来,终究是圆满完成了,不过……”
说完了好处,他话锋一转,提起了最后一桩麻烦:“要善始善终,还有最后一道关口,从河阳到枋头这五百里水路,可不好走。”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打过去就是了!”太史慈霸气十足的一挥手道:“谁敢拦着,就往死里揍他!区区张杨,不过螂臂挡车罢了。吕布?他若敢来,那就正好,久闻吕温侯骁勇善战,号称天下第一,某刚好会他一会,分个高低上下!”
他这话说的豪气干云,一旁赵云却有些不自在了。自家主公成名之初的战绩中,个人武艺方面,除了在孟津枪挑西凉四将之外,主要就是在和吕布的几场未分胜负的对决中取得。
当时,吕布是成名已久的塞上飞将,便是在关东诸侯之中,也得享盛名,令得闻者色变。而王羽只是个连初出茅庐都算不上,刚刚摆脱胆小鬼名声的毛头小子罢了。
两人战成平手,自是成就了王羽的名声,但现在这个名声不免成了拖累。
太史慈视吕布于无物,虽然勇气可嘉,但不免也有将王羽一起瞧不起的了感觉,赵云是个仔细人,见自家义兄有些忘乎所以了,自是要提醒的。
“呃……”太史慈微微一滞,在赵云的提示下,也想明了此节,生生止住了话头,脸上不免有些讪讪的。
王羽爽朗一笑,摆摆手道:“子龙无须多虑,将来若真与吕温侯交战,自然要仰仗你二人的武艺。”
“俺就知道,主公豪情盖世,哪里会计较这些小节?”一听这话,太史慈得意上了。
赵云却没理他,而是注意到了王羽的言外之意,迟疑问道:“主公的意思,还是要尽量回避和洛阳军交战吗?其实,洛阳军虽强,但兵力毕竟太少,正面交战也许急切难胜之,若他强行渡河,增援河内,应该会出现一些战机……”
他话没说尽,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青州军不怕吕布、张杨联手,怕的是急切解决不掉着两个对手,引起其他的连锁反应。只要能速胜吕布,张杨自然不敢倔强,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这样的作战,虽然也有一定风险,但比起王羽打的那些仗,应该算是胜算很高的了。赵云有些想不通,觉得王羽顾忌多多,大违从前的风格。
“此事……”王羽微一沉吟,随即展颜一笑,向贾诩说道:“文和,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好了。”
“遵命。”贾诩躬身应命,向众将拱拱手道:“各位可能奇怪,主公为何对吕布顾忌多多,实际上,主公不是怕了他,只是不想前功尽弃而已。”
“前功尽弃?”众将大奇,只有于禁面色如常。
贾诩点点头,说出一段旧事来:“阳人大战后,主公在新城召开会盟,将洛阳让给了吕布。世人只道主公欲借吕布和并州强军,扼守董卓东进之路,给自己赢得攻略青州,乃至中原的时间,可实际上,主公是打算为将来收服这支强军留下伏笔。”
“哗!”众将一片哗然。
这个答案委实惊人了一点,从招降的目标来看,这件事的难度很高,非常高。
吕布为人心高气傲,自负得紧。当日丁原不顾敌我悬殊,强要与董卓争权,吕布顾及手下性命,这才降了一次,然后在西凉军中受尽了窝囊气,所以后来被王羽一挑拨就爆发了。想要这么个人再次屈膝于人,难度可想而知。
而王羽当时虽然连败董卓,声威大振。可是,和历史上的孙坚一样,他只是兵强将勇而已,没有人脉根基,也没有地盘,并不具备太大的长远发展的潜力。
实力对比和目标本身都是如此,王羽却轻易的舍弃了洛阳给吕布,并且将其作为将来收降并州军的伏笔……
这种做法,已经很难用深谋远虑之类的词语来评价了,只能说,自家这位主公很可能有一双能看透未来的眼睛!
“要收降吕布,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等了片刻,让众将消化这些信息,贾诩继续说道:“说容易,是因为他的性情,过于分明的性格虽然会增加说服的难度,但也很容易被看穿和针对,卖人情给他只是第一步,还有一些后续的计划,以后慢慢大家就知道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太史慈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军不是不能和吕布军冲突,但冲突的理由很重要。如果是对方挑衅,我军当然要示之以强,以免被人看扁了。可如果欺压上门,未免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了。”
见太史慈脸上露出了了然神色,贾诩再次转向王羽,眯着眼笑道:“其实,眼下想让吕布不插手,其实有个好办法,不但能达成这个目的,而且还能大大加快收服并州军的进程。”
“哦?”王羽的眼睛也眯起来了,笑容也是同样的意味深长:“本将也有了个好办法,倒是正好与文和印证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