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渊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和疯癫,哪还有平日儒雅镇定的模样?
吕徵被掐得红了眼眶,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你不是花渊!”
太邪门了,这比中了邪还可怕。
尽管知道花渊有失心疯的毛病,但长久以来表现正常,旁人也没将这当回事。
万万没想到,花渊一发病就要人命!
“我当然不是那个蠢货。”花渊冷笑着道,“我叫葛林,前虎贲将军葛春之子。”
虎贲将军葛春?
吕徵怔了一下,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他对南盛了解不多,仅限于当今几个诸侯以及他们祖上的发家史。葛春是南盛灭国之前的人物,因为死因比较忌讳,几乎无人提及他的名字。
“我再次警告你,别阻拦我,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安慛少条左膀右臂!”
吕徵蓦地睁大了眼睛,神经紧紧绷起。
“杀了南蛮俘虏有什么好?只是为了报仇?”
这人没有大局观念!
事实上,【葛林】的确没有那玩意儿,他根本没将安慛放在眼里。对于武将世家出身的【葛林】而言,安慛就是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要死要活都不关他屁事,他只要报仇。
“不然呢?”【葛林】冷笑道,“若非是为了报仇,本将何须容忍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
“南蛮与你有仇?”
吕徵不知道人格分裂,这个【葛林】只是花渊臆想出来的人格,还以为是葛林亡魂附身呢。
“自然有仇,还是血海深仇。”【葛林】冷笑了一声道,“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乱插手,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也别想着让安慛这个脓包帮你,他对南蛮的恨意只深不浅!”
吕徵吓得双唇苍白。
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等【葛林】走了好一会儿了,吕徵才松开握刀的手,刀身坠落在地发出哐当声音。
盟军诸侯之中,不是所有人都想南蛮灭族,但不可否认,他们都畏惧南蛮潜在的威胁力。
曾经的南蛮也被南盛打压得抬不起头,想要剥削就剥削,想要镇压就镇压,菜得像是弱鸡。
谁能料到数十年后,南蛮四部会带着愤怒的焰火席卷整个南盛国土?
帝都的大门被强行轰开,皇室被他们屠戮殆尽,城内的百姓几乎没有留下活口。
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士族还是卑微到尘土的乞儿,南蛮屠刀之下只剩冤魂。
乱世之下,无人不冤。
哪怕理智告诉他们应该保留俘虏,压榨他们的劳动红利,但感情上更加偏向于灭族。
灭了南蛮,他们便彻底高枕无忧了。
心里本就有这个想法,花渊再煽风点火,安慛态度又坚决,那些骑墙派也倒戈了。
吕徵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万万没想到,花渊惯会刷新下限,居然还能做出更加令人发指的兽行。
当吕徵听说他连孕妇腹中胎儿都不放过的时候,彻底愤怒了。
二话不说提着剑就去找花渊,气势汹汹的模样看得人不敢阻拦。
吕徵左手提着剑鞘,右手提着长剑,挥开试图上前阻拦的士兵,提剑指着花渊叱骂道,“你还是人?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简直是畜生!畜生懂不懂!”
吕徵本就不是什么好出身,平时还能克制,一旦暴怒起来,什么风度什么涵养都能丢一旁。
“那些妇孺何其无辜!”
打仗就打仗,杀人就杀人,踏马去杀本国的孕妇,真想一脚踢爆这人狗头!
花渊冷笑着退后一步,【葛林】瞬间切换上线。
“她们怀着孽种便不无辜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也,你连这都不懂?”
吕徵气得眼睛布满了红丝,眼前这人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振振有词。
谁给他的勇气说这话?
“这些女子皆是被南蛮俘虏的无辜女子,全是南盛的女子,她们本就遭受不幸,你非但没有怜悯之心,还下此毒手——”吕徵气得提剑的手都颤抖了,“你这么做与畜生有何两样?”
【葛林】笑道,“人皆有命。”
吕徵听到这里彻底炸了,作势提剑杀人。
看他今天如何戳死这个龟孙子!
什么人皆有命,若真是如此,在场所有人都没资格为了复仇而灭南蛮,他们就该认命才对。
众人也没想到吕徵是铁了心要杀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了,【葛林】已经凭借着极好的身手,三下五除二夺了吕徵手中的剑。
吕徵有武艺傍身,但也不敌【葛林】。
正当他以为“吾命休矣”的时候,对他展露杀意的【葛林】突然打了个哆嗦。
“你们都下去,我与这位好好谈谈。”
众人面面相觑,碍于花渊的威势,不得不退出营帐。
吕徵冷笑着问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花渊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当着吕徵的面又提起下摆摸摸裤裆,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
吕徵:“……”
花渊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柳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吕徵:“……”
这话鬼才会信吧!
葛林好歹是个死人,亡魂附体生人也是有可能的,柳羲是个大活人,还在东庆待得好好的。
花渊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席上,迷茫地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好几次醒来都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一问旁人,旁人都说兰亭公柳羲在东庆……既然如此,那我又是谁?”
吕徵望着几个呼吸前还要杀他的人,现在却一派和善的模样,顿时接受无能。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莫要装疯卖傻!”
花渊坐在溪垫上的姿势相当随性,但也没有因为吕徵的冒犯而生气。
笑着道,“一字一句皆是属实,何时装疯卖傻了?不信你能问问,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柳羲。”
吕徵见他眉目清正,没有避讳闪躲的意思,心下迟疑。
花渊这货有失兴疯,脑子不清醒。
等吕徵问了几个问题,花渊对答如流,吕徵更加不确定了。
“你怎么说也是渊镜先生的高徒,我年少时候也在琅琊求学过三年,算是半个师兄妹了。念在这些旧情份上,你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会突然成了一个男人?”
花渊见吕徵没什么反应,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将年少求学经历拿出来打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