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子看着朝会上顾左右言他的大臣,心中烦躁得不行。
若是孙文先生,他肯定不会含糊其辞,更不会推诿,眼前这些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不如……派人求和?”
如今的北疆皇庭很穷,打仗所需的经费拿不出来,到时候还不是从各个部落抠军费?
一群贵胄也过惯了奢靡平静的日子,吃喝玩乐地享受,根本不想打仗。
若是开战,损伤的是他们的利益,谁愿意打呀。
九王子气笑了,仗还没打呢,底下一群人已经想着如何求和了,这还是有血性的北疆子民?
“求和?你怎么不说派人去对柳羲摇尾乞怜?”
九王子脾气上来,直接把那人提出来喷了一顿。
北疆马瘟之前,他们还磨刀霍霍准备挥兵中原,这才几年呀,一群朝臣连仗都没打就和谈?
大臣被九王子喷了一顿,老脸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他虽然没有当朝发作,但内心也狠狠记了一笔,直接把九王子恨上了。
“代王,依老臣之见,此战已经避无可避。如今说和谈,无疑是助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某个北疆老臣出列,他道,“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整顿各处兵马,做好迎敌准备——”
这位老臣说了一番废话,但总比动不动就和谈来得好。
九王子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收回各个部落的兵权,大臣的话正中下怀。
“此话有理。”九王子说道,“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北疆上下应当齐心协力,共抗大敌!”
几个兄弟跑到封地部落,集结兵马,摆明要将他这个代王拉下王座。
九王子哪里会如了他们的愿?
干脆趁着打仗的功夫,一次性收回他们手中的兵权。
没了兵权,几个哥哥再有能耐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九王子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知道北疆皇庭财政紧缺,但缺钱是一回事,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骑兵实力大损,但步兵实力还在,北疆三族马上马下都能打。
战士们作战凶悍,强横无畏。
在九王子看来,姜芃姬挥兵攻打北疆,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北疆连东庆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东庆诸侯?
以卵击石,愚不可及。
九王子的算盘打得响亮,殊不知,这个算盘实际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他知道借着这个机会收回兵权,他的兄弟难道就不知道他的算盘?
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他是聪明人。
一旦交出兵权,好似猛虎没了牙齿和利爪,以后生杀予夺全由猎人心情。
交出兵权是死,不交兵权还能让九王子有所忌惮,傻瓜才会听从命令呢。
权衡利弊之后,这些北疆王子全部选择装聋作哑。
九王子身为“代王”,他发下的第一道指令便被各种搪塞,收效甚微,气得他胸口疼。
“混账——孤是北疆的大王,他们竟然敢抗旨不尊——”
九王子气得牙痒痒,早知如此,他应该让孙文设计要了他们的性命才对。
一想起孙文,九王子更加心痛了。
九王子长叹一声,念叨了一句,“倘若载道尚在,孤何须受他们的鸟气?”
孙文在九王子心中已然神化,成了抹不掉的朱砂痣。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蛰伏数年的姜芃姬终于再度露出獠牙。
眼瞧春耕将近,北疆和崇州边境的兵力调动越发频繁,偶尔还会爆发小范围冲突。
战争气氛越发浓烈,颇有风雨欲来的气息。
同一年,沧州孟氏与黄嵩正式决裂,许裴兄弟的撕比进入白热化,漳州杨涛彻底站稳脚跟。
东庆国土被一只名为“战争”的巨兽生吞活剥,尽数吞入腹中。
“柳羲和北疆,许裴和许斐,黄嵩和沧州孟氏……这么几家,整个东庆都被搅起来了。”
杨涛蹙着眉头。
各家都在打仗,这意味着他们发展的脚步会暂时停下来,这是他壮大的好时机!
若是等他们决出胜负,杨涛仅有漳州一地,说不定会被几家盯上。
唯有壮大自身,他才能在乱世活下来。
不过……东庆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可以打的?
杨涛挠头,苦恼不止。
颜霖却道,“天地之大,不止东庆一国。”
杨涛傻了眼,“啊?”
颜霖似笑非笑道,“莫非你要和柳羲等人一较高低?”
杨涛直白地道,“神仙打架,凡人凑合个什么劲?哪怕要一较高低,绝不是现在。”
他的根基远没有姜芃姬等人稳固,要是从他们嘴里抢食物,吃力不讨好。
颜霖垂眸冷语,他说,“伪帝带着残兵败将逃入南盛国境,这正是我们发兵的好借口。”
东庆的地盘已经被几个大神占光了,但其他国土还没有啊,特别是南盛国!
伪帝昌寿王逃入南盛,杨涛可以借着这个借口攻打南盛的国土。
颜霖道,“东庆各家诸侯多少已经有了气候,如今难以撼动,主公不如另谋出路。依臣看,南盛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南蛮四部攻克南盛国之后,南盛各家诸侯揭竿而起,奈何南蛮四部实力强盛,两方死伤惨重,南盛方面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主公不如趁此入主南盛国土,潜心发展……待势力壮大,手中有了足够的实力,届时再掉头反攻也不迟。主公以为如何?”
东庆这块蛋糕被人瓜分得差不多了,杨涛想掺和一脚就要和各家诸侯打一架,难度太大。
与其如此,倒不如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个蛋糕。
若是和平时期,哪里能随随便便派兵踏入另一个国家的领土?
敢伸脚试试?
现在不一样了。
南盛国已灭,各种伪政权跟韭菜一样疯长,谁都不是正统,杨涛插一脚也没人说什么。
杨涛也不是师出无名,伪帝昌寿王可是他的仇人,跨国追杀仇人不行呀?
“成,那就听少阳的。”
杨涛打仗可以,动脑就不行了,反正他有颜霖这个外置大脑,思考这种事情轮不到他。
历时月余,春耕进入尾声,姜芃姬已经完成最后的兵力调动。
“那个北疆二王子可还活着?”姜芃姬扭头问人。
亓官让轻摇羽扇,“还活着,主公怎么突然提及他了?”
姜芃姬语气冷漠,唇角却扬起冷冷的弧度,“祭旗少个人,拿他祭旗,这才是完美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