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张传讯符如不要钱般同时点燃, 大家十万火急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起响起来,效果堪比在耳边搭了个咿咿呀呀的戏台子。
虞兮枝一个字都没听清, 但也着实被吵醒了。
天色竟已大亮。
又何止大亮。
白晃晃的日光照耀在她身上, 虞兮枝睁眼的同一瞬间就被刺到,猛地坐了起来。
选剑大会期间,学宫休课, 于是天心铃便被借了出来。
此时铃声满昆吾, 让人精神一振,纵使千崖峰距离学宫日次之远, 竟然也有铃声顺着空气飘了进来。
虞兮枝这一觉, 半晕半睡,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 这会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听到铃声, 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要迟到了。
刚才嘈杂的传讯符此刻突然安静,却又因为她毫无回应,所以突兀地又有人点了一张。
“二师姐你快来紫渊峰你的比赛要开始了快来啊啊啊啊啊——!!!”
什么紫渊峰?
什么比赛?
虞兮枝在原地恍惚了足足小半柱香的时间, 脑中这才走马观花般闪过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又在回忆起剑意淬体时, 忍不住在艳阳下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侧头, 却发现原本应该坐着谢君知的地方空无一人, 这才带着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舒了口气, 抬手给自己身上捏了个去尘诀,终于重新神清气爽了起来。
她长发披散,挽发的小树枝许是遗落在了剑意纵横的山洞里, 虞兮枝这会儿根本不想踏入那个噩梦般的山洞半步, 于是便随手抓了那只天照笔出来,挽了头发,这才不慌不忙回了传讯符:“什么比赛?”
——“什么什么比赛!!二师姐你是傻了吗?!选剑大会要开始了,还有小半柱香就到你了!!”
小半柱香也就是虞兮枝刚才发呆的那么点儿时间。
昆吾山宗之内不许捏传送符,她再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到。
虽然没怎么在意自己的比赛时间,但赛制她是知道的。
因为报名人数太多,所以单人赛一共被分成了五轮。第一轮名为“自由擂台赛”,一人在比赛擂台上,连赢三场,则可竞技下一轮小组赛。
三场后,可选择继续守擂或放弃。
如果继续守擂,后续则由各峰弟子主动挑战,连胜至十场,可直接晋级十六强。
而三场之内,如果两连胜接一败,则自动排入再挑战一次擂台的队列之中,但若是一胜一败抑或出场便败,则面临直接淘汰。
换句话说,想要有晋级的机会,至少也要两连胜。
也有人觉得这赛制太过霸道,若是有实力不俗的人一上来就遇见强敌,岂不是一场也赢不了?
但这选剑大会乃是昆吾山宗千年传承下来的赛制,加上参赛人数实在众多,非要说公平,那自然是单循环积分赛制最公平,可这么多人单循环,恐怕半年过去都还没比完。
是以比赛便多了结界限制,以对垒两人的境界更低一方为基准线,将另一人的境界也压到相同境界来比。
这一举措看似是对高境界弟子的压制,但其实也不尽然。
选剑不过是门派之内的切磋,若是出了这门派,日后入秘境,亦或者对上一些大妖之时,时常会遇见境界压制一类的秘法,若是提早有了这类经验,其实是好事。
总而言之,虞兮枝如果不在半柱香内赶到,就要被算作自动弃权,输一场就等同于要直接输了。
选剑大会魁首什么的,也不过虚名,虞兮枝想要的是脱离原书剧本,不要被小师妹夏亦瑶一剑穿心,参不参加其实并不太重要。
但她答应了谢君知,要去搏一搏魁首。
所以她必须要去。
……
“二师姐怎么说?能到吗?”黄梨急得搓手:“这可如何是好?”
易醉一脸绝望:“二师姐问我什么比赛?她是完全不知道选剑大会今天就要开始了吗?!小师叔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平时也是挺机灵一个二师姐,怎么传讯符里的声音听起来呆头呆脑的?!被打傻了吗?”
“但如果这一场不来的话,要视为自动弃权的。”程洛岑抿唇道。
虞寺心中也有些火气:“是紫渊峰通知比赛的人没有说清楚,还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你不懂。”易醉悲怆道:“都是我的错,昨天我破境,二师姐因为我遭了不少罪,说起来,竟然都怪我!”
说话间,擂台已经清空,下一轮对垒的另一人已经面无表情地抱剑站在擂台一边,盯着虚空中悬浮的紫色计时沙漏了,沙漏有半个人大小,也是平时学宫里练剑上课时计时用的。
平素里看的时候,只觉得紫色砂砾漏下的速度奇慢无比,距离学宫下课遥遥无期,然而此时,在千崖峰众人眼中,这沙漏的流速仿佛比平时快了数十倍不止!
“对面的是紫渊峰的弟子。”易醉看清对方胸前两个小小红色篆字,微微拧眉:“沈师兄在哪里?能找他帮忙说一声延时吗?”
那日沈烨见到他写的“千崖”二字后,竟然真的又来求了“紫渊”,紫渊峰内外门上下弟子算得上是全昆吾最多,但沈烨到底是紫渊峰的大师兄,统筹动手能力极强,就这么硬生生让紫渊峰人人胸前有字。
结果这样一来,其他几个峰又也不乐意了,琉光峰也会符,济闻真人亲手用太微符笔写了琉光二字,银钩铁画地出现在了每一个琉光峰弟子胸前。随即雪蚕峰济良真人厚着脸皮,在琉光峰正殿坐了大半天,也要了雪蚕两个字来。
至于太清峰,怀筠真人无暇顾及这等事情,虞寺见大家都太想要了,而说到底,易醉和虞兮枝还都是太清峰弟子,既然易醉写了千崖和雪蚕两个峰,干脆便让虞兮枝起笔写了个“太清”。
分发的时候,大家都高高兴兴,只有夏亦瑶听说这字是虞兮枝写的时候,手指微顿,但许是怕被虞寺看到什么端倪后多想,到底还是咬着牙贴在了胸前。
但从此,她看自己道服的时候,眼神心底都总是多了几分闷闷。
现如今,昆吾弟子人人胸前都有胸标,来源是哪个峰头,简直一目了然。
易醉这话说了也是病急乱投医,宛如没说,总不能让沈烨师兄去游说对方自动弃权,比起那样,还不如让长相到底与虞兮枝有四五分相像的虞寺扮女装来得靠谱。
沙漏很快见底,紫渊峰弟子带了些疑惑地扫了一眼易醉方向,但时间既然已到,他自然抱剑上台。
担任裁判的陈执事一挥手中棋,朗声道:“紫渊峰王沽对战……太清峰虞兮枝!”
“等等!”易醉眼睛一亮,敏锐抓住拖延时间的契机:“怎么是太清峰虞兮枝呢?当是千崖峰才是?”
陈执事微微皱眉:“易小真人也登记于太清峰名下,何来千崖峰一说?”
“可我与二师姐已经近一年没有回过太清峰了!”易醉理直气壮道:“以及,不是易小真人,而是易真人。”
陈执事微愣,周围来观战的弟子也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知晓——
原来前一日千崖峰那动静,真的是结丹破境的劫雷!
而那劫雷,竟是易醉引来的!
易醉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小真人了,而是伏天下的易真人!
陈执事回过神来,昆吾连出两位结丹,这是昆吾之幸,陈执事露出真心笑容,拱手道:“恭喜易真人结丹。”
旋即又直起身,露出一抹苦笑:“我等也知易真人和虞小真人近来都在千崖峰,也受小师叔指点颇多,但……我也不过是小小陈执事,这对战花名册,也还是从我的上峰处领得的,两位的战绩究竟划分何处,也并非我说了算。此事既然有待商榷,不如等之后再说,战绩总也不会作假,届时要归哪边,划去便是。”
倒是一位八面玲珑的陈执事,他姿态摆得如此之低,倒让易醉不好发挥,然而易醉的目的并非真的要个结果,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他正要再说,却见那陈执事又张望了一圈:“虞小真人怎么好似没来?”
易醉:……
再故意多说,恐怕拖延的目的就要被看出来了。程洛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行礼:“这位陈执事,我们师兄弟疏忽,忘记告诉二师姐今日比试的事情,刚刚才发了传讯符告诉她。只是千崖峰距离紫渊峰到底也有一段路途,纵是御剑,也需要一炷香时间,不知是否……”
“比赛便是比赛,通融自然是不可以的。”一道冷哼响起,一位端着紫砂大茶杯的白胡子长老翘着腿出声道,然后在易醉倏然转头看过来的视线里微怒道:“看我作甚?我只是个看热闹的罢了,不过这热闹看了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能有延时。此时已经过了开始时间了,既然不来,便算作弃权好了!”
台上紫渊峰王沽本来就抱着想要看看这位二师姐到底是何能耐的心情的。
那日虞兮枝战紫渊四圣剑,他并不在场。后来也听了同峰的其他人惊为天人的畏惧描述,王沽心里一直憋着一口奇怪的气,也兴许是这样,他这半年进益飞速,竟然已经筑基。
听到自己擂台赛,居然分到了虞兮枝的时候,别人看他的眼神带了点节哀,但他自己却是暗喜的。
他倒要看看,这位被传得如此厉害的二师姐,究竟是真的厉害,还是假的厉害。
擂台上有境界压制结界,但既然此时台上只有王沽,那么自然便悬停在筑基境。
易醉不悦地看着那位长老,长老不服输地瞪回来,周围观战弟子一片噪杂,有说再等等的,也有说算虞兮枝输的,陈执事折了个中,笑眯眯道:“按照正常判输赢规定,总要倒数十声。请紫渊峰王沽小真人拔剑——”
既然无对手,拔剑后便开始计数。
“十——九——八——”
陈执事声音不快不慢,千崖峰众人面如木色,已然觉得大势已去,就等着回千崖峰被二师姐用剑狂劈也不敢还手。
易醉心道二师姐我真的尽力了,要打要骂咱们回峰里,他易醉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呜呜。
紫渊峰爆出一小阵欢呼。
毕竟王沽已经筑基,也算是紫渊峰重要的战力之一,一开场就折在虞二师姐手里,紫渊峰可谓损失惨重。
岂料此刻峰回路转,竟然能让王沽遇上这等好事?
王沽虽然有些可惜无法对剑,却也当然乐意能够轻松取胜,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四——三——二——”
千崖峰众人默默绝望闭眼,虞寺叹了口气。
却有一道剑光,抢在陈执事说出那声尘埃落定的“一”之前,豁然贯穿了结界!
王沽心中一凛,下意识举剑,出剑便是自己最强的一剑!
两剑相撞,陈执事最后一声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悄悄在身侧擦了把汗,而王沽则是眼神微顿,竟是被那道剑光压到后退了三步,险些直接一步跌下擂台!
那一道炫目的剑光之后,大家终于回过神来,易醉激动握拳,心道二师姐不知是不是给剑上贴了十七八个加速符,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到现场。
然而剑光微落,大家终于能看清擂台上的动静时,却又愣了愣。
王沽对面,哪有什么人影,竟然只有一柄剑。
一柄烟霄剑。
竟是人没到,剑先到了。
擂台四周一片安静。
片刻后,才有窃窃私语四起。
“我去,还能这样的吗?”
“剑确实是能比人快的……但是这样能算吗?有明确的规定吗?”
“不能吧?总要有人握剑,才是真的剑吧?”
“倒也未必,剑也总是人的剑,既然能御飞剑,确定这是二师姐的剑的话,大概也没什么问题?”
八面玲珑如陈执事也有些一筹莫展。
易醉心中先是冒出了“二师姐此举妙啊,骚啊”的念头,抢在陈执事回过神之前先开口道:“我二师姐来了!比赛可以正常继续了!”
“你二师姐哪里来了?!这只是一柄剑而已!”紫渊峰有子弟不服嚷嚷:“难道你要对着一柄剑喊二师姐吗?”
岂料易醉脸皮极厚,大言不惭:“这又有什么不能!二师姐!我是你的宝贝三师弟易醉啊!”
烟霄剑很给面子,冲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像是在回应。
易醉得意洋洋,双手叉腰:“看,我说的吧,这就是我二师姐……!”
“……你!”紫渊峰弟子万万没想到有人这么不要脸,竟然自称宝贝,还对着一柄剑这么喊,不由气急,又想起刚才为战局出声的那位长老,转身看去:“长老,难道这也能作数吗?”
却见翘着脚的长老一吹胡子:“怎么不作数?剑修剑修,见剑如见人,当年昆吾鼎盛之时,五峰峰主开会根本不必真人聚首,只用佩剑相见相聚,再传音议事,省时省力。开会都可如此,为何比剑不可?我看啊,当然作数。”
易醉没想到这糟老头子竟然会赞同自己,不由得多看过去了两眼。
端着紫砂养生茶杯的长老喝了口茶,敏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什么看?你这个小后辈,就知道盯着前辈看,真没礼貌!”
易醉能屈能伸,既然这长老向着二师姐说话,那就是二师姐的人了,闻言也不气,极狗腿地飞速从芥子袋里摸了漂亮盒子包装的二两茶出来,恭恭敬敬送到长老面前:“是小子无礼,这二两雨前磐华给您赔罪。”
天下茶出磐华,谢君知那日浇橘二尾巴的是一种,雨前磐华是另一种名贵茶种,易醉这漂亮盒子包得严密,自然没有茶味泄露,但盒子上却有特殊的雨前磐华印记,那长老喜茶,自然一眼便懂。
长老嘴上冷哼:“油嘴滑舌,谁要你的茶赔罪。”
手下确是毫不客气地收了茶。
于是易醉顺势在长老旁边一坐,吆喝道:“既然这位看了上百年年几十届选剑大会的资深长老都说了,那么理应便按长老说的来,台上比赛继续,见剑如见人,大家观赛愉快!”
还有人不满,然而台上王沽却已经自觉面上无光。
人手持剑,面对面比剑,自然正规正式,全力以赴。
这样遥遥御剑,自然也是剑法的一种,然而剑离自己越远,修士对剑的操控力自然越弱。
换句话说,无论虞兮枝是什么境界,她这样人未出现,只一柄剑在这里与自己对垒,天然就等于削弱了小半乃至一半战力,而他自诩不服,想要与这位二师姐切磋一番,剑下见高低,方才却险些被一剑逼出擂台!
王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抬眼,已是一片认真。
他起剑。
有风徐来,有剑骤出!
沉沉压压四面而至,顷刻间便笼在了那烟霄剑之上!
他认可这剑为敌,而剑本狭长,四圣剑意浩瀚,他本只学了皮毛,也无法完全做到对人用出这剑与剑意,但对剑时,却恰好将这样体积小之物全然笼罩于剑意中!
“是四圣剑!王沽师兄竟然也学了这剑!”台下有人眼尖认出:“果然,学剑一途总是公平的。王沽师兄虽不是亲传,但进步飞速,又筑了基,剑意精纯,潜力无限,韩峰主自然不拘一格降人才!”
紫渊峰大家悄然握剑,心中更生几分向往,心道自己只要足够努力,也有像王沽师兄这样的一天。
紫砂茶壶的长老满意颔首:“不错不错,这韩老儿终于想通了,不再捂着他的四圣剑像是孵蛋了,昆吾的未来在于弟子,不在于他手里那柄破剑。”
易醉心底微惊,心道这长老口气真是好生大。
韩峰主身为紫渊峰的峰主,手中怎可能是破剑?
紫渊掌外门杂事,更掌戒律任务二堂,韩峰主手中的剑,名为千仞,取“千仞之高,人不轻凌;千钧之重,人不轻举。”之意,是紫渊峰历任峰主之剑,若是剑有排名,这千仞剑足以排入当世名剑前列!
易醉不由得试探道:“这位长老不知是从何峰出?”
白胡子长老顿时警觉:“干什么?想问清楚小老儿的地界,然后来寻我吗?我可告诉你,送出手的东西,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易醉:……?
不是,长老,您听我解释!
擂台之上,烟霄剑于四圣剑意中轻颤,似是想要四面突围却一筹莫展,一时之间,竟真的被这四圣剑意困于其中!
王沽脸上微喜,心道自己这剑虽然稚嫩,却果然没白学。
所以那日虞兮枝又怎么可能破了韩峰主的……
他心中念头还未尽,却见下一刻,烟霄微顿。
烟霄剑身偏窄,然而在它停顿的这一瞬,却有渺渺剑意从剑身张开。
那日虞兮枝挡住韩峰主的四圣剑,也是用了同样一剑,大家睁大眼,以为烟霄剑还要以同样的方式反击,却见那剑微微回旋,剑意倏然锐利起来,竟然几乎能够刺伤人眼!
“太清望月第三式!”虞寺眼睛微亮,忍不住上前半步:“这一剑,竟然可以这么用吗?”
他话音刚落,烟霄剑身上的剑意已经为自己辟开了挥舞的狭小空间!
于是剑身微颤,向着四圣剑意挥舞而下!
王沽到底刚刚筑基,四圣剑也不过皮毛,甚至还没有接触到剑域的概念,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维持剑意困住烟霄,便是在维持剑域。过去他也不是没用过这一剑,但到底没有坚持过这么长时间,此刻额头已经冷汗淋漓,再被这样的剑意一击,顿时有些不稳。
“王沽师兄!撑住啊!”有声音从场边响起,紫渊峰有弟子站起身来,为王沽打气。
而王沽也真的因为这样的声音而多支撑了片刻。
却也只是片刻。
太清望月平地而起,在半空划出了锐利的月牙剑意,宛如倒钩般,将四圣剑意从内而外彻底击溃!
四圣剑意如碎屑散开,然而那月色剑意却绵延不绝,锐不可挡,继续向着王沽而去!
王沽回剑而挡,不住后退,却终于挡住了那一道剑意,他脸色苍白,还来不及想下一步回击,烟霄剑却已经悬停在了他的面门之前。
他挡住的只是一道剑意,却终究不是烟霄剑。
少年怔然无语,他看着烟霄剑半晌,那剑微窄,一看便是女孩子喜爱的那种轻剑,然而剑上剑意却并不轻,无人持剑,他却仿佛可以透过这柄剑,看到本应持剑的那个人。
他连剑都打不过,更何况那个人呢?
王沽慢慢收剑,看向烟霄剑,认真一礼,正色道:“我认输。”
而直到此刻,天边才终于有一道身影乍现。
虞兮枝衣袂翻飞,踩着一根新折的小树枝,终于从天边如流星般翩然而至,风风火火道:“我赶上了吗赶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