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过是曾经。”古晨淡漠道,“如此不是甚好,臣想陛下也不会重新再去封一个废黜的女人为妃了不是吗?”
仓诺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脸色更加的难看,“废黜的女人也是朕的女人,没有朕的允许,你岂能随随便便就带走?”
“自然不能,这不是在跟陛下请求了么?”
“你……”
“还望陛下成全当日之约。”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似乎非要带走她不可,而她呢?也愿意跟他离开么?
他的眼神转而看向古晨身后那娇小的身影,看着她身上朴素的衣裳被风吹起,因为瘦弱的关系,那衣服整整大了一圈。
她又瘦了,好像自从进了北国的皇宫,她就一直这么瘦……
“画楼,你呢?你想走吗?”
情不自jin的他脱口而出。
却清楚的看见那小小的身子得瑟了一下。
心下一阵怪异。
走?她当然想走了,从当上楼贵妃之后,她就三番四次的跟自己要求,不过是每次都被自己吼回去罢了。
为什么不放手?原是那个时侯就不舍得了啊!
仓诺眼神一凛,生怕画楼会说出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急忙道:“画楼跟朕进屋子里去,朕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说完,像是逃脱一般逃离开众人怪异的视线。
画楼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息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他毕竟是北皇陛下,自己呢?现在是都不是。
这是仓诺第一次来冷宫,相对于北国皇宫的富丽堂皇,这里就像是一座难民区,他刚走进来的时候甚至还看见了一只硕大的老鼠,睁着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看的人毛骨悚然。那几乎残破的窗子更是灌着夜风呼啦啦的吹,吹着屋子里唯一的床咯吱的响。
原来这就是冷宫,而她竟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下了那么多天。
他转过身,画楼就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好瘦,真的好瘦,仿佛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他伸手想要轻抚上她的脸,却不料她惊的后退,他刚要发火,却听见她不急不缓的声音响:“陛下请自重,我已经不是你的妃子了。”
“你……”仓诺的心里满满的溢出一抹痛,那么的清晰,“你真的想要跟他离开?”
画楼抬起头,笑笑:“原本是想的,可是看见北皇陛下,就知道,那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
仓诺一震,“为何如此说?”
“很明白不是吗?陛下你匆匆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是因为想要阻拦吗?只是我没有想到,被废黜的我竟能让你如此上心,在酒肉雨林的时候赶来这里,是我又破坏了你的雅兴么?”
“……”
“陛下,如果我说我想跟古晨离开,你会放过我么?不会对不对?你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何舍得放过我,你还没有折磨我没有让我生不如死你怎么舍得放过我?”
仓诺心口一窒,“画楼,朕在你心里竟是如此的恶毒么?”
画楼冷冷一笑,“不然陛下大人以为自己对我很仁慈么?想想从我进北国皇宫以来受过多少苦,你北皇陛下能明白么?我还是奴婢的时候,别人只当是我极其受宠,我被七妃欺负的时候,你却只会嘲笑,当我知道她们死了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跟你说过。知道白纱为什么会死的那么早,当然是我故意让你发现我的人皮面具,北皇陛下,你真是愚昧啊,就连一个青楼ji女都可以将你骗的团团转,你知道我那时在心里嘲笑了你多久么?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才想办法把真相告诉你而已。呵……可我没想到死了七妃和白纱竟会又来一个李婕妤,然后又是白若梨。你的后宫只会越来越强大,而我,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生存的技巧,若是你北皇陛下有一天将我遗忘了,我还不知会怎么被人害死。这些你想过么?没有,你只知道每天自己逍遥快乐,美人在抱,却没想过你的女人为了你将整个后宫弄的乌烟瘴气。北皇陛下,你将我带进皇宫封我做妃子,却没有教我妃子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的道理,才会让我沦落到冷宫的命运,如今有人可以救我出去,你认为我会拒绝吗?”
仓诺被她绝望的话震的好半天回不了神,像个无措的小孩,接受大人的审判,想起她曾经受过的苦,亲眼看着当初单纯的少女变成如此,心里更是难受,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是不知道她对李婕妤用的心思,却没想到早在那么久的时候她就有防范,而他……自以为自己给她的是最好的,头衔,赏赐,无人享受过的宠爱……这些竟全是她不屑的。
就算自己对她再好,她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里。提心着自己的宠溺不会过期,提心着自己会纳多少后宫,提心着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自古后宫的事情,帝王不是不知道,只是放在心底不去想罢了。如果当皇帝的连后宫都要顾及,那该有多累?当初封她为北国最高的头衔,皇后之下,也是因为怕她会受欺负,期望这个头衔能保护她,却没想到,自己做的终是不够。
他心如刀割,忽然道:“画楼,朕不知道原来你竟活的如此痛苦,其实你可以跟朕说……”
“说什么?说我被人欺负,说我不想让你纳妃,你会答应吗?你忘记了当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么?‘画楼,北国不可能着有一个贵妃,你是贵妃,你要识大体,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李将军是北国的护国将军,他将女儿托付给朕,朕不能不答应。’我能说什么?你北皇陛下那么博爱,如今是李将军,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张将军王大将军?要是他们的女儿都要托付给你,你是不是也会‘不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