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亚莱蒂才刚走进校门,就察觉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增加了。
不仅仅是注视而已,在她视线所及之处,都有人盯着她小声议论,那是一种充满敌意的注视。亚莱蒂无视那些视线和非议,一路穿过楼梯和走廊进入教室,未料才刚走到座位上,就看见她的桌椅被洒满了图钉,而被她放在窗台上的那个玩偶被墨水乱涂乱画,身躯被刀片刺得稀巴烂,里头的棉花全都露了出来,右眼的水晶珠也被拔掉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她。
「是谁做的?」她冷冷地问,教室里大多数人不约而同地别开头。
「谁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会不会是妳惹上麻烦啦?」昨天对她吼过的其中一个少女一边看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比如说……惹上不该惹的人?」
「是吗?」亚莱蒂的脸色如以往淡然,显然并没有将少女的暗示听进去。
「喂!冰山女王!」男同学一个箭步跨上前来,笑眯眯地呼唤,「妳今天不是值日生吗?怎麽没去浇花?花都要枯死罗!」
认出那是昨天被她羞辱过的男同学,亚莱蒂的视线随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放在讲桌边的一盆雏菊确实是病恹恹快要枯萎的模样,亚莱蒂又将视线挪回黑板的角落,值日生的栏位果真写了她的名字。她稍稍眯起眼,印象中今天应该还没轮到她值日。
「……我知道了。」
她抓起椅背,将椅子上的图钉全都抖到地上,放下书包便转身去浇花。
当她抱着花盆走出教室时,後方传来一阵阵窃笑,亚莱蒂回头,看见有几个人冲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着什麽。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将花盆抱到洗手台边,却发现盆里的土有松动的迹象,亚莱蒂伸手一拨,那朵枯萎的雏菊突然就倒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看见雏菊的茎早已被剪断了。
虽然不明白目的是什麽,显然是什麽人有心而为之,亚莱蒂将剪断的雏菊丢进垃圾桶,给盆里残存的茎叶和土浇过水,抱花盆进去。才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同学们手忙脚乱地冲回座位上,亚莱蒂才刚把盆放回原位,听见底下学生传来阵阵窃笑。
「妳怎麽可以把花给剪了啊?不想照顾也要有点道德吧?」那个男同学高声叫道,「那是班导很喜欢的雏菊耶!她一定会骂妳的!」
周遭又是一阵阵窃笑,亚莱蒂并没有搭理他们。
「喂,别不说话嘛!值日生!把黑板擦了啊!」
底下又有人这麽叫,亚莱蒂回过头,看见本来乾净的黑板上——全是丑陋的涂鸦。
婊子
冰沙婊
最毒妇人心
蛇蝎恐龙
腐烂的苹果
人渣
贱货
被干爆
做军火的毒瘤
如是污秽的字眼写满了整个黑板,有一处画着无比丑陋的女人,上面标注亚莱蒂·艾凡西斯的名字;有一处画着大大的屁股和腐烂流脓的女性生殖器,上面标明亚莱蒂·艾凡西斯的臭鲍,屁股上还写着无数的正字记号;有一处画着一对乳晕特大的胸部,双乳间夹着一把枪杆长得像男根丶枪托还挂着两颗卵蛋的冲锋枪,枪上写着艾凡西斯制造……在这些景象映入亚莱蒂眼帘的瞬间,底下传出一阵大爆笑。
「喂!把黑板擦了啊!值日生!」
「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欸!有在录影吗?快录下来!」
亚莱蒂默不作声,拿起板擦开始擦黑板,有几个人凑过来拍照,也有几个人跑上讲台拿板擦,笑着说要帮她一起擦,却把板擦往她身上扔。
「哈!投得真准!」
当板擦打到她的瞬间,底下有人拍手叫好。
「我也要丢!我也要丢!」
碰!
一块板擦砸到她的臀部,印出一块明显的粉灰印,底下的同学大吹口哨。
「砸到大屁屁得十分!」
「换我!换我!」
又一块板擦飞过来,砸中亚莱蒂的後脑,她一回头,另一块板擦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胸部上,底下男女又一阵爆笑,无数个镜头都对准了她。
「大奶子得一百分!」
「活该!谁叫妳欺负阴裘大人!」
「霸凌者活该被霸凌!」
被丢过的板擦被捡起再次朝她扔来,有的同学偷偷从後方接近,掀起她的裙子用板擦狠狠拍了她三大下屁股,亚莱蒂向前踉跄几步,那同学在讲台上摆出胜利的姿势。
「打到只有穿内裤的大屁屁!五百分!」他自己宣布自己的得分,表情得意极了。
有人上前拉扯她的头发,从背後架着她用板擦乱打她的胸部,将她制服的西装外套拍得一片粉白,亚莱蒂越是不反抗,他们就凌虐得更加起劲,几个带头的人越玩越过火,将她按在墙角,掀开她的裙子,两手板擦朝着她的下体疯狂连打。
「帮这臭鲍沾点面粉!」
「一千分啦一千分!」
「喂不会做得过分了吗?」
「胡说八道!这和阴裘大人的伤势比起来算得了什麽!」
「乾脆把内裤也脱了吧!我还没看过真正的鲍呢!」
「这女的以前神气成那样!也没什麽了不起嘛!」
「——玩够了吧?」
女孩甜美的嗓音突然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霸凌者,他们猛一回头,看见学生会长薇塔·维尔连斯正笑眯眯地站在讲桌上,外来者的出现使众人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们纷纷尴尬地退开,亚莱蒂终於得以站起身,她的头发乱了,全身上下都是粉灰,看起来无比狼狈,但她的表情还是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学丶学生会长……」
「你们好像玩得很高兴呢,还有不少人录下了影片嘛。」薇塔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我也有录下来哦,要交给训导主任呢?还是交给校长呢?还是交给媒体或警察呢?」
「我们……!我们是因为这个女人对阴裘大人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有证据吗?」
薇塔打断了一个女同学的辩驳,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不管是我还是警察或法官都只相信证据哦,就像你们刚刚的行为都被我录得一清二楚,这就是很棒的证据。」薇塔说着,从讲桌上一跃而下,收起手机,「不过……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因为周五要进行嘉年华第一次彩排,原定周五的游泳课改到今天,你们该去上课罗。」
学生们你看我丶我看你,没有说话,有几个人率先拿起泳衣走出教室,其他人也鱼贯跟进,亚莱蒂拿起板擦,默默地继续擦黑板,却顿时觉得有些头晕。
她不稳地摇晃了一下,摀住右眼,不仅仅是右眼,五脏六腑都有些闷疼。
学生会长笑眯眯地望着她,视线瞥向亚莱蒂座位旁那个被开肠剖肚的娃偶。
「人类真是丑陋,丑到了极点。」她喃喃地说着,脸上却泛起了兴奋的红晕,「妳就保持现在这样吧,亚莱蒂大人,要是这点程度的霸凌就让妳痛苦流泪……那还有什麽意思?」
「我不明白妳在说什麽……」亚莱蒂忍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闷痛,回答,「没事的话妳可以走了,我不想跟妳说话。」
「现在嘴这麽硬,刚刚怎麽不多说点?」薇塔摀嘴轻笑,转身,「我的肉奴把妳调教得真好,我很期待妳能撑到什麽样的程度哦。」
「我不记得被什麽肉奴调教过。」
亚莱蒂将最後一块涂鸦也擦乾净,放下板擦,再回头时,薇塔·维尔连斯已经不见踪影。
她扶住有些发晕的脑袋,扶着墙一步步走到座位边,在无人的空教室里默默清理满桌满地的图钉。她的视线偶然瞥向那被刺得稀巴烂的娃娃,昨天看到这个娃娃时不舒服的感觉已经不见了,但取而代之,那些娃娃被刺烂的部位,竟与她身体现在发疼的部位完全一致。
「这是什麽魔法吗……」
她咬牙,端起娃娃仔细端详,竟看到娃娃的裙底,腿根的部位绣了一个小小的名字。
艾思·陶森。
想起前几日在走廊上与那少年撞个满怀时,少年的手上的确抱着很多类似的娃娃。玩偶的制作者真相大白,亚莱蒂轻轻叹了口气,将娃偶放进书包。
必须要和艾思道歉才行。
她想着,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闷疼,拎起泳衣袋走出教室。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