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见状,忙拧了一把热毛巾颤抖着为她擦去额上的汗,眼睛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又控制不住得偷偷瞄上一眼。
因着怕唐善清乱动,骆柔忙将她抱紧了些,看着云深拿在手中的丝巾不停擦拭着鲜血,骆柔看着竟觉得有些刺眼,他能感受到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面盆里的血水换了几遍,看着秋水端了几盆干净的热水进去,都变成了浑浊的血水出来,太子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的,焦急得在营帐外面踱着步子。
见太子急得额头都冒汗了,静茹大家攥在手中的丝巾都捏皱了,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上前安慰太子道:“太子不必太过担心,那人既是医仙,想必有他在唐姑娘不会有事的。”
太子怔怔地点了点头,道:“静茹大家说的是,既有医仙大师在,他一定不会让唐姑娘出事的,只是,想到唐姑娘是为了我才身受重伤,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静茹大家点点头,不作回应。
太子的心里放不下,只怕不只是因为唐善清为他受伤这件事,但静茹大家不想深究,只要太子不承认不挑明,那她就假装太子对唐善清只是出于内疚和感激,仅此而已。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静茹大家先回营休息吧,待明天再过来。”
这么一闹,大半夜的时间就过去了,太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天已经快亮了,等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禁劝静茹大家回去休息。
只是,这么一闹,谁还能安然入睡,静茹大家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不困,就让我在这里陪太子一起等吧。”
营地里一片狼藉,太子早些时候已吩咐了侍卫将营地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也已用泥土掩盖过,但还是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这时,静茹大家发现太子的手臂上有好几处刀伤,她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黯然道:“太子,你受伤了。”
她的手刚碰到太子的时候,太子便退开一步,有些讪讪道:“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静茹大家不必挂心。”
看着太子疏离的态度,静茹大家有些尴尬,忙将手收了回来,抱歉道:“啊!对不起,我失态了,见太子受伤,我一时忘了身份。”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静茹大家别多心,我只是...”
太子虽然至今没有婚配,可他并不是不懂得儿女之情,静茹大家看他时的眼神,太子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他的一颗心如今已给了另外一个人,不想静茹大家为他徒增伤心,所以便一直刻意对她保持疏离的态度。
“没关系,我懂的,太子不必感到抱歉。”
静茹大家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大家,习惯性得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抚太子。
如今太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静茹大家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心意给他带来麻烦,只要能静静得陪着在他身边,便已觉得知足了。
这时,秋水又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
太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拉住秋水问道:“秋水,里面什么情况?唐姑娘的伤势如何?”
秋水施了个礼,回答道:“大师为唐姑娘刮掉了插在胛骨上的箭头,至于伤势,大师说没有伤及要害,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太子心里一块石头总算了落了地。
他松开秋水,说道:“好...知道了,你去忙吧。”
骆吉文看着太子一脸踌躇的样子,笑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骆吉文话还没说完,太子就迫不及待得掀开帷幕走了进去,看着骆吉文无奈得摇了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太子进来的时候,云深刚替唐善清包扎好伤口。
“唐姑娘伤势如何了?”
虽然已经问过了秋水,但太子还是觉得听云深亲口说他才会安心。
云深将封在唐善清穴位上的银针逐根取下,语气平静得回答太子:“清儿伤势已无碍,只是恢复恐怕需要的时日比较长,而且,伤势拖得比较久,失血过多,亦不利于伤口恢复。”
想到此刻太子和骆柔等人的处境,云深淡淡得说道:“所以,我决定将清儿带回清灵山疗伤。”
“我不同意!”
闻言,骆柔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虽然骆柔说的话让太子觉得语气有些过于偏激,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太子的心里也是反对的:“是啊,大师,唐姑娘如今身负重伤,回清灵山路途遥远,如此颠簸,怕是不妥吧。”
对于骆柔的反应云深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得反问道:“如果让她继续呆在楚国,你们谁可以保证她接下来性命不会再受到威胁?”
一句话问得太子和骆柔均是哑口无言。
是啊!如今温子韬造反,他们被困在这围场之中,如果不是云深及时赶到,恐怕唐善清早就性命堪忧了。
而楚国内乱,不说太子,就连骆柔也深受牵连,唐善清如今连最基本的调理休养都得不到,谈何养伤?
可骆柔却是执意不依:“如今京城的大军已到,我们可以将逆贼制服,只要制服了温子韬和段熙平,我就可以带她回京城疗伤。”
“那在这期间呢?你要如何安置她?像刚才那样带着她冲锋陷阵吗?”
云深将唐善清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拔掉,收进囊中。
云深虽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唐善清留在骆柔的身边,可他却别无他法,只好说:“你放心,日后待她伤好,要去要留,我不会干涉。”
骆柔搂着唐善清,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万般不舍地将她放到榻上,看着唐善清苍白的脸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走?”
“明天一早。”
闻言,太子和骆柔均是无言。
二人心中都明白,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只怕过了明日,这楚国便要大乱,二人心中各怀心事,却无一不是因为舍不得唐善清。
这时,静茹大家掀开帷幕走了进来。
她朝云深施了个礼,抬起头看着他微笑道:“吴铭师兄,好久不见。”
静茹大家的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云深本人也是微微一怔,问道:“你是...?”
静茹大家看着云深,依然面带微笑,莞尔道:“事隔十五年,师兄就把静茹小师妹给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