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被沙沙作响的竹叶声吞没,消失在满地的雪花里,空荡荡的四周,没有回应,没有人影。
“你出来好吗?本王只是想跟你好好把话说清楚......”
骆柔从来都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得跟一个人说话,而且那个人此刻还躲在暗处不愿意出来见他。
唐善清心里乱成一团,他说要把话说清楚,可她如何说得清楚?她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跟他把话说清楚?说你可不可以做个如期待中的夫君一样疼爱我?还是问问清楚他说过的话到底哪句当真?那句作假?又或是问问他自己该如何整理好这满心无头的思绪?
那些话,她如何说的出来?那些放在心里的问题又如何问得出口?
一股酸痛涌上鼻尖,唐善清赶紧用手捂住差点哭出的声音,眼泪无声得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站在雪地里的那个人,他只离自己几步远,看起来却好像隔了一条银河那么遥远。她多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得投入他的环抱,可她内心的尊严和理智告诉她不可为,她虽自己把自己看轻了,却不想让骆柔也看轻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看他吧,只有看不见,她的内心便能得到一刻安宁。
如此想着,她便转了身子不去看他,转身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竹丫,“啪”的一声响,惊起地上的一小片雪花,落在她的绣鞋上。
唐善清暗道不好!
拔腿正想跑,却一头栽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骆柔一直在倾听着周围的声响,忽听到一声不同于竹叶的声音,就在左前方离自己几步远的一簇竹影后面,他毫不犹豫的快步上前,却被唐善清迎面撞了个满怀。
她温软的身子靠近的那刻,他便伸手将她深深拥进了怀中,他不需要确认也不需要查看,就算着阴影里什么也看不见,但只需鼻腔中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便知道怀中的人是他苦苦追寻的那个人。
费尽心思想要躲避他,却没想到慌不择路,竟跑错了方向,生生将自己送到他的手上,唐善清来不及理清思路,一心只想逃离骆柔的怀抱,故而挣扎起来,用手推搡着骆柔的身体,想从他的怀中挣脱:“你快放开我。”
骆柔早有预备,死死将她困在怀里,哪肯松手:“本王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就算你拿剑横在本王的脖子上,本王也绝不放手。”
就算唐善清本来也有武功在身,但在骆柔男性的力量面前,仍然只是些缚鸡之力。
骆柔手臂环得紧,勒得唐善清有些生疼,不过却因为被他抱着,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心里的慌乱竟然有些平稳。
自知挣不脱,她干脆放松了身体整个人趴在骆柔的身上,任由他托着自己,闷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总之你先放开我。”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放松了身体,骆柔微微将手臂的力量放松了一些,用下巴抵着唐善清的头,低声道:“本王不会再放开你,本王没有胡说,如果你听不懂,本王愿意慢慢解释给你听。”
追了她一路,现在终于把她拥在怀中,放松下来的骆柔感到有些疲,他托着唐善清的身体背靠着竹子顺势坐了下来,用身上的披风将二人的身体包裹起来。
唐善清衣着单薄,本来有些受凉,这时便任由他将自己裹在怀里,甚至对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有些贪恋,心下一动,想伸手抱着他的腰身,手指碰到他身体的那刻又缩了回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骆柔感受到她的接触,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却不道破,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唐善清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强烈而有力。
终于可以跟她好好地说上话了,骆柔心里石头落地,却暗暗懊恼为什么是这么一个鬼地方,如若现在他们正躺在柔软的睡铺上,能让他好好看着她该多好。知道她衣着单薄,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凉,想带她回去温暖的营帐里,却又不想破坏了此刻的好气氛,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好好温暖她。
林里月光微弱,骆柔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脸,温柔得为她理顺额边的发丝,再出声时,声音也已经温柔得不像样:“你可以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要躲着本王吗?”
唐善清任由他的作为,原本慌乱的心此刻又换上了一头小鹿开始到处乱撞,听着骆柔温柔的声音,有点恍神,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缓过来,哑着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见到你我就觉得内心慌乱不已,心跳加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还有...”
她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抬眼偷偷看了一下骆柔,踌躇着要不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骆柔始终低头看着她,见她犹豫不决,便低声鼓励她道:“还有什么?”
“还有...成亲那天你说过叫我不要对你抱有期望和幻想,可我却开始觉得呆在你身边的时候很舒服,我想留在你身边...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怕自己瞒不住,只好躲着你...”
说到这里,唐善清只觉得脸上发烧一般的热,越说声音越低,头也越来越低,恨不得能低到雪地里,再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骆柔重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吐露心声,却被她抢先一步表了白,骆柔心里又恼又喜,抓过她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用手按住,说:“你听,本王与你一样,只要一看见你,就会心跳加速,自乱阵脚,连呼吸都会出错。”
唐善清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通过掌心传达过来,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得看着骆柔:“可你不是说......”
“你给本王听清楚了,成亲那天晚上,是本王心盲眼瞎,才会说那些让你纠结心伤的话,从今天起,你只要记住,本王当天说的那些话,统统都不作数,你给本王将那些混账话全都忘掉。”
见她仍然面有难色,骆柔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本王自幼与父皇不合,而且你父亲三番四次在父皇面前离间我们父子,所以他们二人作主的婚事,本王原是非常抗拒。所以才会打定主意不与你同房,另外......”
另外,他也有不能和她行.房的秘密,但骆柔现在还不想告诉她,便改口道:“另外,我怀疑你是你父亲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所以本王才会对你说出那些绝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