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梦儿从未埋怨过母后,索性她也未出什么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母后以后也不必再提。”他牵起唐善清的手,给她使眼色,赫连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算很清楚,但今日肯这般低声下气,或许真是于言礼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他也是做人爹爹的人,有些情感是想通的。
唐善清看了他一眼,他都把话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吉文说的正是儿臣想说的,毕竟儿臣当年也是少不更事,有什么气着母后的,还请母后大人有大量,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儿臣今后也会好好学习皇宫中的礼仪,不会让母后丢脸。”
“好,好,”赫连婉激动地眼眶泛红,哽咽道,“如今,哀家的年纪也大了,宫里的很多事也管不了了,往后这后宫啊还需要你掌管。”
天呐,谁来收了这只太后,骆吉文是不指望了,估计他也看不出后宫女人是怎么演戏的,而且亲生母亲自带屏障。唐善清只得硬着头铺往下演,“儿臣能力不足,往后还需要母后提点,还有先皇后的帮衬。”
一直神游状态的袁绯絮闻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着唐善清示意。
“这就对了。”赫连婉的样子很是欣慰,她示意凌祉上前斟酒。
凌祉低着头,规规矩矩给在座的每一人的酒杯中都斟满了酒,随后退至一旁。
从酒水流出的那刻起,唐善清就在观察,眼睛都没眨一下,凌祉的手似乎没抖,他应该不会在里面下毒,也没见他按什么酒壶上的开关,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在心里思索着,赫连婉还不至于这么大胆,在骆吉文面前害她。
“既如此,我们摒弃前嫌,哀家敬你和吉文一杯,还有皇后。”赫连婉端着酒杯,动作优雅,两手共握,半遮玉容。
唐善清仔细端起酒杯,她还是存了个心眼,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小口,吐在了宽大的衣袖中,她一早便瞒着骆吉文在衣袖中塞了块海绵,反正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说了还让骆吉文对她有所误解。
赫连婉低头的那一刹那,凤眸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一个个终究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她也是为了于家的皇室着想,莫要怪她,要怪就怪自己命苦。
“好,好,母后等着你们下次来。”
赫连婉的这句话咋一听没什么不对,可细听之下又觉得怪怪的,唐善清很想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可心里那股子不安怎么也过不去。
“绯絮啊,你看你这几日都瘦了,来,多吃点。”赫连婉热情地给袁绯絮碗里夹了几筷子菜,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别说她心胸狭隘,她就是觉得赫连婉今天的举动很奇怪。她是没见过她和袁绯絮之间有闹过婆媳矛盾,可也没见这么殷情的,就算是于言礼的事让她改变了一些想法,为什么她怎么看都感觉不到真心呢。
“儿臣谢母后。”毕竟是长辈夹菜,袁绯絮身为大家闺秀又是做过皇后的人,基本礼仪还是有的,这碗饭一定得吃完。
唐善清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在桌下偷偷踢了踢骆吉文的脚,这酒也喝了,该说的客套话也说了,他们是不是该走人了,反正她是绝对吃不下什么饭的。
骆吉文微微偏头,眼尾的余光注意到唐善清对他使眼色的表情,他自然知道她待不下去,可这怎么说也是赫连婉精心准备的,说什么也要意思意思,一口不吃不大可能。
“怎么?”赫连婉精明的心思早注意到了两人的交流,她好心问道:“梦儿是不是没胃口,哀家令御膳房再做几道菜,凌祉,你快去……”
“不用了不用了,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这些菜很好吃。”唐善清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夹了两筷子鱼肉飞速吃了几口饭。
骆吉文见状也没说什么,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母后,儿臣忽然想起御书房里还有些奏章没看完,上官大人……”
赫连婉一摆手道:“行了,国事重要,你去吧。”
“母后,儿臣想起之旸挑食,没儿臣哄着不好好吃饭,儿臣先回云景殿了,母后慢慢吃。”唐善清见唐玄煜找了借口,自己也立马找了一个。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愿陪哀家用饭,行了,都走吧。”赫连婉放下筷子,覆盖浓妆的面上沉了下来。
“谢母后,儿臣告退。”两人一同说道。
刚一起身,骆吉文只觉得头脑发晕,他伸手撑在桌面上,最后还是倒了下去,他看着赫连婉的目光离全是震惊与愤怒。
唐善清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去扶他。
“吉文,你醒醒啊,吉文?”她拍着他的脸,心下闪过一丝疑惑,跟着骆吉文晕了过去。
“六弟,六弟妹?”袁绯絮转头看向赫连婉,然而赫连婉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母后,是你,你……”袁绯絮一句话没说完,便也倒了下去。
赫连婉的话中全是苍凉,她一人坐着,直挺挺的,“你们都别怪哀家,哀家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哀家是太后。”
红裳一愣:“何事?”
“去凤鸾殿看看吉文,他怎么样了。我就知道太后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居然要求和,还特意宴请我们几个,没想到她还是死性不敢。你能去么,会不会被发现,如果会被发现的话就算了。”唐善清说完整人萎了下去,凤鸾殿的侍卫那么多,她就算武功再好,估计也很难进去。
“应该可以。”红裳想了想道。
“那,你小心。”
“是,红裳去了。”
唐善清目送红裳离去的背影,她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也不知道赫连婉会对骆吉文做什么,不会是改写记忆什么的,别这样,她以为四年后的相遇会是苦尽甘来,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生活什么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娘亲,爹爹呢?”唐玄煜也不小了,大人什么情绪还是能体会的,他看得出唐善清此时已事很急了。
“别吵,我不知道。”唐善清理着自己额前的发丝,随后一把搂住唐玄煜,“之旸,娘亲害怕,娘亲怕你爹爹不要我们了。”
“爹爹不要我们?为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亲从来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随意在他面前示弱,可爹爹在皇宫里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