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轩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郁郁。
端起手侧茶盏,他摇了摇头吹了一吹。
细啄了一口,他愣了一愣,不热啊………………
想着无趣,茶水一冷也不好喝,他在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站起外出。
走在喧闹大街,看着四周奋力吆喝的小贩,他微微摇头一笑,脑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了方才那张绯红的脸。
娇艳欲滴,他想应该是这么形容。虽是兄长,但云明轩却从未见过她脸红的样子,这乍一见,心里怎会不觉得好笑。
可是,并不好笑,他的笑,只是因为欢喜。
拂面而来的风,仿佛也因着这笑容而变得温顺了起来。
四周匆匆行走的百姓,仿佛也变得格外可爱可亲了起来。
其实,还算是不错。
心中顿悟,自然开朗。
东宫里发生的事,再也不是他心头的尖刺,景泰楼里的那张红脸,换来了她的笑容。
唐善清也没想到,自己会情不自禁的脸红成那般。火热的脸,就是她也慌了神,她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冷面示人,就是她坐上了这个位置学着金硕公主刁蛮任性也从未红过脸。
这种突然而不正常的脸红,让她觉得有些不妥。
可说那里不对劲,她又想不起来。
回府的这一路,她都是浑浑噩噩,灼热的脸颊让她心烦意乱,乱得没了头绪。
她在金硕公主身边两年,与云明轩也算得有一定的了解,为何却是因着这句话就红了脸?
有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在慌张过后,她自然的就想到了一点,莫非是自己………………不会,她喜欢的,一定是骆吉文。
那自己这脸红,是为何?
摸一摸左胸,心跳虽有所加速,但也算不得不正常,许是自己方才那一路的慌张小跑而引起。
她,不可能。
不可能。
东宫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丝竹靡靡之音一直传到了公主府,唐善清心绪不宁的一直听到了半夜。
就是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慌张,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就因着那一句现在的你?
自己不是这么没有控制力把持不住的人,更何况自己与云明轩现在是兄妹的身份,这种事情,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可才一定神,景泰楼里的那一幕幕又会涌上心头。
她想,一定是因为东宫的乐声太过烦人。
关上了清风徐徐而入的花窗,关上了大敞开的屋门,用被子蒙住脑袋,可心中的烦绪,却不减半分。
这一夜,对唐善清来说,备受煎熬。
但对云明轩来说,却是格外轻松。
因着那一张红脸,他一夜都未再想起那些心烦之事,就是在东宫的乐声喧闹之下,他还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大早去了都察院。
早晨尚早,京城起了雾,大雾弥漫,几不可见人,于是今日的训练,也就延后了一些。
云明轩方一坐下,常行就上了前说起了一事。
云明轩虽也听着唐善清挺起过此事,便就允了,想了半刻,想到了一个职位,就让常行吩咐下去了。
常行一听,真是个轻松的好差事,不过就是坐在屋子里整理一下书信,不用在外拼命风吹雨打,不用忍受他人异样目光,这确实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午时,费余到了都察院,得了常行的话,才安心的离去。
离去之后,他到了自己住的破庙,在庙祝处拿来了自己的包袱就这么搬到了都察院。
与他相伴的沈简风相送而来,一路送着他进了都察院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是科举第三日,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考了两日,有些考生已经轻车熟路,此时的他们聚在贡院之外,不是议论今日下午的考试,而是今日贡院贴在了告示牌上的一张榜文。
以往放榜,需得过了半月,但这次,皇上下令,要在三日之内批卷完毕放榜。
三日,这对考生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早日还家了。
但对监考官与批卷的老师来说,这就有些头疼了,科举不是小事,这些考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么几张纸上,他们不能也不敢大意,要在三日之内批卷完毕放榜,这也就是说要他们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批卷,不说自己这身子骨支持不支持得了,就说会不会出错,这都是难说。
可皇命如山,再说皇上也不是不解人情,以往批卷,只有三人,而这次,却是增加到了九人。
人数增加了三倍,相对工作量也就少了很多,而且更会抑制徇私作假这样的事情的发生。
此举可谓英明,聚在贡院外的考生无一不是对皇上这道圣旨赞不绝口。
此圣旨,正是皇上为着都察院而下。
都察院虽依旧揭牌,但这段时日并未真真正正的运转起来,唐善清在等着的东西,同样是皇上在等着的东西。
三日之后放榜,其实也并不会引发什么轰动。
因为以李家杜家冉家的势力,买到一个小小的举人轻而易举,而买一个官位也是没有难度,这不比那些寒门考生,对他们而言,科举是他们寒霜苦读十年的一切,但对富家子弟来说,都是用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唐善清早早的就听到了这榜文的内容,心情大好之下,她去了都察院,常行正带着一干士兵在训练,她走到了云明轩身侧,问起他可有人前来报到。
云明轩说出了一人。
唐善清点了点头,去了极乐世界。
在那座由铜墙铁壁做成的院子里,唐善清见到了费余。
虽都察院还未开始运转,但闲暇无事的费余已经开始工作,当然这工作不是整理书信,而是打扫卫生。
这些本有旁人来做,但费余却是坚持要自己动手,这一动手,就是干了一上午。
见唐善清到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扫把,恭敬的与唐善清躬身行了一礼。
“怎么自己动手做了,这些不该是你负责。”第二次见面,唐善清虽没了当时对费余的那种怜悯,但却也存着几分好感,见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她说不上该是为他高兴还是悲哀。
这一条路,比之别人想象的都要难走。
“闲着无事,就自己做了。”费余讪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憨憨一笑。
“我让你来,不是让你干这些的。”唐善清却不知从何而来了一股恼火腾起,费余这憨笑的模样不仅不会让她觉得他憨厚诚实,反而让她觉得有些窝囊。
唐善清瞬间翻脸,让费余傻了眼,他虽一直都知女人善变,但他自觉自觉已经很是收敛脾气在表现了。
“是。”在唐善清的怒目之下,他无力辩解,嘴角触动两下还是放弃。
“以后,做好你分内之事就行。”唐善清也懒得多说,转身就出了院子。
好好的心情,就被费余这刻意讨好反而弄巧成拙的一笑给毁了。
毁得还相当彻底,回到云明轩所坐凉亭的时候,她还怒气未消的大饮了两杯凉茶。
“何事惹得你这么大的怒气?”云明轩不解的直愣愣的看着唐善清,心思这女人还真是翻脸如翻书,这一下的功夫,就晴转阴了。
唐善清气呼呼的饮着茶,也不理会云明轩的询问,喝完了茶便就起身离去了。
方出了都察院走了几步,她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赵府的管家,请她过府。
自己与丽妃之间的恩怨早已延伸到了赵兴身上,现在他来请自己是为何?
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就跟着去了,乘着轿子一路到赵府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赵兴一直站在府外等候,一落轿便就迎了上来,这等唯唯诺诺的模样,显然让唐善清以为自己这是在睡梦之中。
赵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与自己表好意,他邀自己上门,到底为的是什么事?
听说昨日丽妃在东宫也是春风得意,他于自己有何事相求?能让一个死敌头的老爹对自己低身下气,这要求的事情,显然还不小。
“赵大人,您这是?”
随在赵兴身侧,唐善清瞥了一眼赵兴脸上的神情。
“公主,大堂说话,大堂说话。”赵兴好歹有个得宠的女儿,赵家又在朝中有些地位,说话也有着几分依仗胆量,唐善清越发觉得不妥,心里也就留了一些小心思。
走到大堂落座,唐善清又问了起来:“赵大人,请本宫过府,所为何事啊?”
赵兴招手让下人上了茶,然后屏退了下人,等到大堂内只剩了他们两人他才说道:“公主,大喜啊!”
“大喜?”唐善清诧异挑眉不解赵兴话中之意。
“公主今年,有二十了吧。”赵兴一脸堆笑。
唐善清一愣,转而满脸寒霜:“赵大人,到底所为何事?”
赵兴忙笑着招手道:“公主别急别急啊,今日请公主过府一叙,是为着一件大喜事。”
“大喜事?”唐善清一脸不悦等着赵兴继续说下去,她到要看看他这所谓的大喜,到底是何事。
“老夫呢,有一侄子,生的是相貌堂堂,也好学,一身才气文武双全,算算与公主年纪,倒是相合,我这侄子,对公主……”赵兴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对公主可谓是用情至深思慕已久,此次,就托着老夫,老说媒了。”